云氏此举,着实替云妙瑛狠狠出了口恶气。知晓结果时,云妙瑛唯觉大快人心,毕竟回去后,她一连做了许久噩梦。梦中胡沅扒光她的衣服,将她带到船舫外众目睽睽之下交合,而“李怀瑜”和“李珊盈”这两位救了她的人就在人群中袖手旁观。
醒来后,她无数次庆幸,那只是个梦。
她不愿恨燕怀瑾,更不想恨“李珊盈”,因为无论如何,他们都救过自己,在她心目中这是两位很好很好的人。
可一想到自己今时今日的境地,兴许也有他们无意中的推波助澜,云妙瑛觉得自己险些在这大殿之上疯魔。
枯木逢春
兴许从小受燕怀瑾影响,裴筠庭无论在什么宴席上都坐不住,尽管献舞的舞姬姐姐们十分美艳,乐曲悦耳动听,宫宴的食物也很好吃,可她就是提不起兴致。
又或许是因为见的宫宴多了,故眼下看什么都索然无味。
临近结束,裴筠庭悄悄寻了个由头出去透气。
林舒虞贯知她的性子,于是便任由她去。
裴筠庭怕母亲找不到她,便随意在几十步外的一个亭子歇息。
近来天气逐渐变热,偶尔还会倾落一整夜的雨,她今夜穿了件水青色的苏绣月华广袖裙,晚风拂过,掀起裙摆,她与银儿在亭间静静遥望月色。
“今夜的月亮,是上弦月啊……”
话音刚落,便有人接过她的话:“上弦月常有,而美人不常有。”
回首,只见那人越过长廊,行至她身前,彬彬有礼,俯身朝她微笑道:“别来无恙,裴小姐。”
裴筠庭静静望着他的笑颜,上下打量后暗自思忖,半晌未搭腔。
此人不徐不疾地在她对面坐下,银儿同时警惕地往裴筠庭身前靠近一寸。
“你这丫鬟倒是不错,想必会武吧?”
“你是韩文清。”
他坐直身子,眼睛却一瞬不瞬盯着她,闻言缓缓露出几颗牙:“你终于想起我的名字了。”
“随口打听过几句,也就知道个名字罢了。”
“一别数月,裴小姐竟还记得我,韩某实在受宠若惊。”
“韩公子的春光还老吗?”
韩文清很是爽朗地哈哈大笑,周身透着的那股病恹恹的气质即刻散去几分:“我果然没看走眼,裴小姐是个十足有趣的人,韩某真是太想与你交朋友了。”
裴筠庭两边唇角翘起,回以一个半冷不热的笑:“韩公子言重了,我何德何能与韩公子做朋友?”
她的神情,更让韩文清肯定她猜到了一些事情。不过他没有因此感到害怕,反倒对她愈加欣赏,同时愈发满意自己,他可真是慧眼识珠。
若真能与她交上朋友,一定更有趣。
只可惜,有人来了,好不容易等到的谈话又要匆匆结束。
“山月不知心底事,水风空落眼前花。”他无端念了句诗,随后起身,扔给裴筠庭一块玉石,黑亮的眸子似燃起星火,“裴小姐,咱们有缘再见。”
亭中二人一路紧盯他离去的背影,银儿喃喃道:“这韩公子究竟是何人啊?小姐,我总觉得他怪怪的,让人浑身不舒服。”
裴筠庭收回视线:“他和温璟煦是一个路子的人,都不好惹。”
“啊?我觉得国公爷比他要好上太多了。”
倘若温璟煦没遇上阿姐,或许就同现在韩文清一样了。裴筠庭腹诽道。
她低头,摩挲着手里的玉石。
也罢,走一步看一步吧,就目前看来,韩文清对她并无恶意。
“阿裴。”
燕怀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裴筠庭略带惊讶地回首,就见原应在宫宴上接受众人赞和的人,此刻正站在她五步之外的地方。
银儿立刻朝他行礼,裴筠庭刚要起身,被燕怀泽快步上前拦住,声音比往日更温柔:“阿裴,对我无须如此多礼。”
他在方才韩文清坐过的椅子坐下,裴筠庭尚未确定那儿是否还留着韩文清的温度,一抬眸,便直直对上燕怀泽的眼,里面的隐含情绪和韩文清截然不同,像是落满月色的清辉:“陪我坐一会儿吧。”
寿星都发话了,裴筠庭无法贸然拒绝,于是收敛眉目,凝视着掌间的玉石:“阿泽哥哥,生辰快乐。”
“谢谢。”
他看起来很惆怅,可她却寻不到辞藻出言安慰。
弦月被云雾悄悄遮住,厚厚的云层里响起一声闷雷,紧接着便洒下满地的雨滴,颇有越来越大的意思。
这让裴筠庭不合时宜地回忆起姑苏——梅雨时节,碾过青石板的马车,乌篷船零零散散依着河埠头,吆喝贩卖的吴侬软语落在耳畔,好似身处一幅水墨画。
“阿裴。”燕怀泽目不转睛地望着微弱烛光映出的两个影子,仿佛如鲠在喉,“若有一日,我娶了别的姑娘,你会讨厌我吗?”
两个彼此靠近的影子,终究只会剩下他一人。
经年以后,燕怀泽偶尔忆及那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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