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瑶笙点点头,一滴泪落在嫁衣繁复的花纹上。
裴筠庭怎敢再待下去,她怕多留一刻,自己便真的会挨不住。知晓母亲前来定有话要交代,她适时扶着银儿轶儿的手离开。
还未走出几步,泪已接连垂落。
“绾绾?”耳边忽然传来裴仲寒的声音,裴筠庭望过去时,他恰是一副欲哭的模样。
两人好似终于在天涯游行中遇见故人的旅者,相顾无言,惟泪千行,兄妹二人相拥而泣。
安排好前厅事宜,正巧来寻人的裴长枫:……
眼下府中各处都缺人,他们能做到的就是尽力而为,不出乱子即好。裴长枫长舒口气,上前拍拍两人的头:“行了,眼下尚未到哭的时候,先将各处事宜安排好来再哭也不迟,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迎亲队伍。爹爹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再去前堂看看有何不妥。”
裴筠庭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此时该做什么。裴长枫见状,拿过她手里的帕子,仔细擦去她脸上的泪珠:“一会儿在堂前可不能哭成这样,被人看到要笑话你的。”
“笑就笑,我阿姐出嫁,难道我不能哭吗?”
“是是是,咱家的掌上明珠,现在可否先去帮忙?迎亲队伍马上要到了。”
……
与此同时,裴长枫口中的迎亲队伍,正浩浩荡荡行来,敲锣打鼓,一路撒起喜钱来毫不手软,引得沿途不少百姓驻足。
迎亲队伍中,备受瞩目的当属最前头的新郎官。
只见他身着绯红色婚服打马而来,眼中含笑,皎如玉树临风前,登时掀起百姓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这便是靖国公爷?真乃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啊。”
“好生俊俏的郎君……”
“国公爷竟这般年轻?”
“裴大小姐真真是好福气。”
“哎,你这话有失偏颇,鄙人有幸见过裴大小姐,那模样出挑得,在燕京城里都拔尖,此番啊,乃是天作之合。”
“……”
诸如此类的言论海了去,听得见的听不见的,温璟煦皆未放于心上。
此刻只恨长街处人来人往,迎亲队伍不能再走得快一些。昨夜他未曾合过眼,一想到今日要做的事情,便兴奋得睡不着觉。
经历过多少辗转反侧的不眠之夜,他终于等到今日,等到年少日夜期盼的姑娘真正嫁予他。
一纸婚书,良辰吉日,洞房花烛,是他曾经的可望不可及。
而今亲朋云集,宾客满堂,温璟煦翻身下马,在侯府门前停下。
成亲的礼节繁琐而严谨,他一步也不敢做错。根据老祖宗的习俗,进侯府前,需以先进雁为礼,百姓称其为“奠雁”,因雁一生只有一偶,寓意夫妻坚贞不移,琴瑟和鸣,白头偕老的美好愿景。
眼前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温璟煦难得有些心不在焉,然而那些晦暗不明的小心思,皆于披着红盖头的裴瑶笙被扶入堂前时烟消云散。
刹那间,语笑喧哗他充耳不闻,满心满眼都只有这位凤冠霞帔的姑娘。
燕怀瑾自然没缺席今日的喜事,他甚至带了皇后的那份礼来,单子还在展元手上。入堂后忽然瞥见对面裴筠庭哭得略红肿的双眼,一时啼笑皆非。
不过无妨,帕子他有得是。
新郎新娘在旁人的引导下逐步为父母长辈敬酒。
林舒虞和裴照安坐在上首,眼含泪光,心中却也无比欣慰。
温璟煦是当年由裴照安亲手救回的孩子,他多少知道这孩子为重振国公府吃了多少苦,亦知他性情坚韧,杀伐果断,却对裴瑶笙一往情深。
温璟煦是这世上他唯一放心托付裴瑶笙的人。
裴蕙与兄长父母站在一块,看着裴瑶笙嫁了个这么好的郎君,还能如此风光的出嫁,心中艳羡至极。即便旁人再怎么欢喜,都影响不了她半分。
她怨,她更恨。
“萱儿呢?怎么没瞧见她人?”裴孟喆无意间扫了眼,这才发现身旁少了一个女儿。
裴蕙与赵姨娘对视一眼,答道:“姐姐昨日身子不适,娘怕冲撞了大姐姐,便许她在屋内休息半日。”
裴孟喆也就随口问问,得到答案后并未放在心上。
裴蕙见状,悄悄松了口气,抬手为自己顺顺心口。
但愿姐姐能成。
敬酒完毕后,家中几位长辈照例还要为新人说几句祝词。
裴筠庭正是在此时发现不对的。裴蕙神情过于紧张,这不合乎常理,因为即便再如何看不惯他们,也不该是这副模样,仿佛……在害怕。
她在害怕什么?
裴筠庭心下一紧,下意识将目光投到燕怀瑾身上,得到他的回应后,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谁都未曾发现,堂前有两个人悄然离场。
待到上花轿的时辰,由长兄负责背新娘走出府。
裴长枫背起裴瑶笙一步一步走向花轿时,从来不觉得堂前到府门的路有这么短,短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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