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发出去后,薛裴没有再回复了,朱远庭想他大概是忙昏头了没看到。
很快就到了除夕,朱依依和朱远庭一大早就起了床,贴对联,包饺子,买年货,里里外外忙活了半天,累得够呛,偏偏吴秀珍还一直旁敲侧击打听她和李昼的进展,像是恨不得过完年就把她嫁出去,朱依依听着都有些心累。
她本来还打算过几天领李昼回家见见的,现在都有些犹豫了。
吃完年夜饭,他们一家拎着水果、点心去薛裴家串门看春晚,每年的除夕他们两家都是在一起过的,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去之前朱依依还有些抗拒和抵触的心理,可站在他家门前,她忽然想开了,放假这么多天,她和薛裴不可能完全不见的,薛阿姨一直以来对她这么好,她不可能因为薛裴就对她避而不见。
做好了心理建设,可去到之后,才发现薛裴原来还没回来。
薛裴今年工作忙,六点多的时候,我给他打电话,他说刚到承州,不知道到家得几点了。薛妈妈说起来还有点担心,这大过年的,还要在路上奔波,年夜饭都赶不上一口热的。
承州啊,朱建兴琢磨了下,那还有一两百公里呢。
吴秀珍眼看着这饭菜就快凉了,拍了下朱依依的手臂:依依,你给薛裴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哪了,我们提前把菜热一热,待会薛裴一回来就能吃了。
突然被点到名,朱依依愣了愣,捏着手机的右手渗出了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拒绝,她迟缓地应了声:好。
拨通电话的时候,朱依依喉咙有些发紧,跟八百米长跑过后似的,干涩又难受。
电话接通得太快,朱依依还没想好要说什么,捏着手机的手又紧了紧,两人就这么沉默了几秒种,最后还是薛裴先开口:有事?
生疏的语气让朱依依心里沉了沉,她不想让家人看出异样,还在假装着活络,笑着问:嗯,你到哪啦?
在邑城服务区,薛裴顿了顿,他声音里亦有些紧绷,怎么?
邑城离他们这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
没事,那应该快到了。朱依依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望着薛阿姨殷切的眼神,又补充了句,那你路上注意安全,等你回家吃饭。
后半句她说得很轻,在薛裴听来,有种莫名的温柔意味包裹在里面。
薛裴那边忽然没了声,朱依依以为是高速上没了信号,正想把电话挂了,在最后一秒终于听到他的回答:好。
这通二十秒不到的电话让朱依依情绪起起落落,一口气憋在心里没处发泄,幸好大家都围在电视机前看春晚,气氛融洽,都有说有笑的,没人看出她的反常。
在播放到春晚某个小品的时候,趴在窗口的朱远庭突然高声喊了句:薛裴哥回来了!
说完,棉鞋都没换,就一溜烟地跑下楼去,情绪之兴奋比朱依依回家那天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看这孩子吴秀珍没好气地笑了笑,从放寒假那天就开始念叨,天天盼着薛裴回来。
薛妈妈笑得很欣慰:孩子们感情好嘛,薛裴也一直把阿庭当亲弟弟的。
没一会,楼道里就传来声响,紧接着声控灯也亮了起来,柔和的灯光逐渐映出人的轮廓,薛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袭黑色的大衣修饰出高大的身形,内衬的雾色毛衣显得人温文尔雅,气质翩然,他右手提着行李箱,臂弯处搭着条深灰色的围巾。
朱依依神情有些不自然,因为那围巾是她早几年送的。
大概他已经忘记了,才会这样不避讳地戴在身上。
都快九点了,你饿不饿,路上有没有吃东西?盼了一天可算是回来了,薛妈妈走上前左右打量了一番,越看越心疼,儿子,怎么感觉你又瘦了,脸都小了一圈,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啊?
薛裴笑了笑,侧过脸去:每次回家您都这么说。
薛妈妈不服气,找来朱依依当帮手:依依,你来说句公道话,薛裴他是不是瘦了?
正在嗑瓜子的朱依依愣了愣神,把瓜子壳从嘴边拿了下来,缓缓转过去头,和薛裴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一时都有些尴尬,朱依依扯了扯嘴角,笑得勉强:嗯,好像是瘦了点。
你看,依依都这么说,平时是不是工作太忙了,都来不及吃饭。薛妈妈话里话外都心疼得不行,依依啊,你和薛裴都在北城,你可得帮我多看着他,让他多注意身体。
朱依依表面功夫做足:好,阿姨,你放心,我一定会监督他的。
薛裴自然听出了她敷衍的语气,看着沙发上她的背影,眼神暗了暗。
一路风尘仆仆,身上都沾了不少味道,薛裴去卧室换了身衣服。
看着他的房门关上,朱依依松了口气,继续嗑瓜子看电视。
几分钟后,旁边的沙发突然陷了进去,薛裴在她旁边坐下,不经意间裤腿挨着她的腿,朱依依后背绷直,也不能怪他是故意的,因为就只有她这里还空了个位置,但朱依依还是有些许不自在,嗑瓜子的速度都慢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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