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暗骂,哪有人一开场就放大招的,而且这人不是生病才刚好吗。
一向打法内敛的薛裴今天好像打开了某种开关,变得暴力又激进,抢断,后仰,跳投,补篮,一气呵成,让人连防守都没有机会。
场上比分已经是绝对性的碾压,这是一场从开始就看得到结局的比赛。
周茜全程都在尖叫,前半场她还觉得有些无聊没什么意思,没想到后半场突然变得这么精彩,全程高能,目不暇接。
尤其薛裴撩起球服下摆擦汗时,劲瘦的腰身下刚好露出整整齐齐的六块腹肌,周茜的眼睛没有办法从那个部位离开一秒钟。
她一边录视频一边脸红:完了,我好像爱上薛裴了,不行,依依你快点打醒我,我知道我配不上。
朱依依没理会周茜的玩笑,她手心已经捏出了汗,刚才李昼防守时,差点被薛裴撞倒,她担心他会受伤。
而此时,场上的李昼也有些急了,这一场他的风头被薛裴抢得彻底,时间已经过了一半,他还一个球都没投进,好几次他好不容易拿到球,结果投篮时被薛裴给盖了帽。
今天薛裴好像就是故意在针对他似的,李昼心里生出不少怨气,眼看着薛裴准备跳投,他一时心急,从侧边跑到薛裴前面想挡住他的进攻,结果球非但没拦住,落地时还不小心摔倒了。
砰地一声,有人倒在地上,发出重重的闷响,让人心颤。
朱依依吓了一跳,立刻从观众席跑了下来。
周时御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从场沿跑过来连忙将李昼扶到一边,捋起他的裤腿查看伤势,膝盖处已经渗出了血,汩汩地往外冒,李昼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家都围了过来,除了薛裴。
周时御起身去休息室:我先给你拿点东西消毒一下,先别乱动。
球场上磕磕碰碰都是难免的,周时御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这伤看起来还没有薛裴大学那会严重,估计就是个皮外伤,只不过看起来有些吓人。
朱依依这会已经赶到,那血已经沿着膝盖处一路蜿蜒至小腿滴在地板上,太过触目惊心,她泪点本就低,眼眶霎时就红了,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因为心疼。
是不是很疼,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朱依依在旁边蹲下。
李昼拧紧眉头,汗沿着额角往下,脸色有些苍白:我没事,你别哭。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摔倒了?
她的座位刚好是视野盲区,她还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李昼已经倒在地上,周茜说也许是防守的时候摔下来的。
李昼欲言又止,往休息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说道:怪我刚才心急了想抢篮板,薛裴那会不小心碰了我一下,我就没站稳。
在这句话的语境里,不小心似乎有另一种解读方式。
薛裴从外面抽了根烟回来,在篮球馆门口遇到刚从药店回来的朱依依。
她行色匆忙,手上还拿着一个装着药膏和棉签的塑料袋。
她直直地往前走,好像没打算搭理他。
擦肩而过时,薛裴喊住了朱依依。
他好点没?
连名字他都不屑于称呼,只用他来代称。
那语气很僵硬,不像是问候,反倒像是相反的意味。
嗯。
朱依依敷衍地应了声,往门里走了几步,想了想又回过头,在他面前站定,一脸的欲言又止。
薛裴这才发现她眼眶还红着,像是刚哭过,他猛地想起之前周时御对他说的话,他说他大学那会打篮球受了伤,她也是眼泪汪汪的。
是像现在这样吗?薛裴想。
他还没从回忆中抽离,就听到眼前的人隐忍的质问声:薛裴,我知道你打篮球很厉害,但能不能考虑一下别人,只是一场比赛非要弄成现在这样吗?
朱依依确实很愤怒,打篮球不过是为了娱乐,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何必为了出风头给别人难堪。
什么意思?
薛裴皱眉,茫然的神色出现在他眼眸,他极少露出这样的神情,片刻后,他好像想明白了,却仍是觉得不可思议,以至于他不怒反笑,挑眉反问道:你以为是我推的他?你真是这么想的?
薛裴这么一说,朱依依忽然有些不确定了,声音弱了些。
不是吗?
可在薛裴看来,却是全然的维护。
我的手根本没碰到他。薛裴太阳穴处突突地跳,他极力压制住心头的怒意,见朱依依仍是不信,心里竟从未有过的难受,怎么,你觉得我在说谎?
朱依依沉默。
你不相信我。薛裴平静地说出这个事实,可心脏处像被一根细长的针从上至下刺穿,搅得血肉模糊,快喘不上气。
朱依依抬头,直视他的双眼:虽然我不太了解篮球,可我看得出来,你刚才在针对李昼,是吗?
薛裴突然语塞了。
夜幕已经降临,马路上车流如梭,昏暗的灯光在他身上投出好看的倒影,却显得是那样孤寂。
许久后,薛裴终于点了点头,承认。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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