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候车区坐满了疲惫的旅客。也有一些人为了保持清醒, 神情麻木地在过道里徘徊。看见梅希望开着轮椅过来,这些人暗沉的眼眸里总免不了闪过惊艳的光芒, 然后自动让开一条路。
臣晨得以畅通无阻。
忽然, 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不知从哪里跑出来, 狠狠撞上轮椅。
轮椅歪了歪。
坐在臣晨膝头的梅希望往前扑倒。离得近的几个旅客不自觉地跑过去, 伸手欲接。
但臣晨动作很快, 马上就搂紧了梅希望的腰。两人转头看去,撞上他们的男孩并未跑远,却也没有道歉,只是用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盯着梅希望。
他的眼睛像坟墓,深处藏着荒凉和死寂。
梅希望歪着脑袋与男孩对视。一股怪异的张力暗暗滋生。
这少年不对劲!臣晨警觉起来。顾宏和云子石快步上前,面色不善。
一个中年女人走过来,笑着冲臣晨和梅希望道歉,然后揪着男孩的耳朵,把人拽走。这似乎是极为普通的母子俩,也是十分偶然的一次碰撞。
女人把男孩带到一排椅子前,满脸厌恶地松开男孩的耳朵,嘴里骂骂咧咧。坐在近旁的一个中年男人站起来,把男孩拉进怀里摸摸脑袋,冲女人训斥几句。
“你只是我男朋友,还不是他爸,你就这样护着他!”
女人酸溜溜地抱怨,又瞪了男孩一眼,这才坐下刷短视频。
男人搂着男孩的肩膀并排坐下,轻声细语地安慰。
男孩全程面无表情,肢体动作非常僵硬刻板。他好像感受不到愤怒、委屈、害怕等情绪。
梅希望收回目光,脸色发白。
臣晨还想多看那男孩几眼,却忽然听见手机的震动声。他拿出来看了看,说道,“王雨薇把陈烨那群人忽悠来了。”
云子石皱眉,“她想让我们帮她处理这个麻烦?”
臣晨摇头,“不,她给那些人买了下一趟火车的票。她让我们不要理会那些人,当没看见就好。”
云子石明白过来,忍不住夸赞,“这女人很聪明。她知道我们去的地方对普通人来说非常危险。几张火车票就解决掉这么多仇人,她赚大发了。她如果自己管理公司,说不定比陈烨做得好。”
臣晨颔首,“她的娱乐公司效益很不错。她缺乏自信。也有可能她当年被陈烨pua了。”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就听见候车室里响起广播。他们乘坐的火车马上就要检票。乘客们纷纷站起,排好长队。
在王雨薇的安排下,四人走的是残障人士专用通道,比普通旅客提前五分钟登车,顺利找到软卧车厢,归置好东西。
旅程长达十几个小时。火车开动之后,顾宏拿出一副扑克牌,问道,“打牌吗?”
“来。”云子石凑过去。
臣晨看向梅希望,梅希望很感兴趣地点头。
“玩什么?”臣晨问道。
云子石开始洗牌,“玩双扣怎么样?”
“可以。”顾宏欣然答应。
脆硬的纸牌发出哗啦啦的声音。火车行进,轰隆作响。窗外有鸟群飞过,跟随着列车徘徊。
云子石抓牌的时候瞥去一眼,问道,“大哥,你还没收回你的那些叛徒?”
顾宏不知道叛徒是什么,却没多问。
梅希望笨拙地抓着一手牌,朝窗外看了看,噘嘴道,“太多了,根本抓不完。”
臣晨担忧地问,“你不是能控制它们吗?”
梅希望摇摇头,“它们乐意帮我打架,但它们不想被我吃掉。它们太叛逆了。”
云子石噗嗤笑了一声,“大哥,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清晰的。”
牌很快抓完。梅希望和臣晨是搭档。两人一起打云子石和顾宏。牌局开始的时候,梅希望忽然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臣晨的眉心。
“你这里黏着一根毛毛。”
粉白的指尖探到眼底,果然捏着一根睫毛。臣晨弯唇道谢,并不在意这个小小的插曲。轮到自己出牌的时候,他脑海中忽然传来梅希望偷偷摸摸的声音:“臣晨,臣晨,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臣晨不动声色地甩出一张牌,在心里回答,“梅希望?”
“是我。”梅希望脱掉鞋子,用自己的脚趾头夹住臣晨的裤腿轻轻拉扯了一下。
臣晨:“……”
“我告诉你哦,我的牌很好,有炸弹。我给你报一下牌,你听好……”
臣晨,“等等,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能在我脑子里说话。”
梅希望缩回脚,蜷蜷脚趾头,小声道,“我刚才给你摘睫毛的时候往你的脑袋里牵了一根鬼丝。我脑门上也连着这根鬼丝,我们在打电话啊。”
臣晨眼睛上瞟,却什么都没看见。也是,鬼丝存在于有形和无形之间,可以随意隐匿或显化。
“等等,鬼丝不是我的技能吗?”
臣晨终于发现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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