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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整理过衣服和体液,三个人终于一起坐在了房间设置的桌边。
之前洗过的头发,正散发和青梅竹马一样的、草叶混着石榴的味道,鲜明弥散室内。
根本比性交留下的气味好不到哪去。
身着西服的公悟郎坐在桌对面,双拳紧握、唇角拉平,青瞳含着隐忍不发又鲜明逼迫的矛盾意味,一动不动地望过来。
与向来纵容木讷的表现不同,此时此刻、我的丈夫非但没像往常一样体谅,还好像偏要得出一个答案似的,视线中透出某种沉重的压迫感。
气氛僵硬到极点。
身侧的竹马漫不经心支着头,宣示所有权似的,指尖轻轻捏着我的手指,唇畔似笑非笑,视线偶尔挑衅地滑到公悟郎那边。
即便没有大打出手。虽然没有大打出手,但是。
感觉空气的成分变成了有毒气体。
对不起。我无措地打破沉默,垂下头,不敢直视丈夫的眼睛,悟君一定很担心吧,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联系你。
对方一言不发,沉默很久,才低低地回应:你没事就好。
其实根本算不上没事,又是被敌人侵犯绑架、又是让丈夫撞见通奸现场,这段时间的遭遇怎么想都糟糕透顶。
不仅是我,对悟君而言一定也是这样吧。
反反复复的意外,层出不穷的变故。
发生这么多事,无论是我还是他,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种不同,并不能成为出轨的理由,我是清楚的。
曾经的感情,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斑驳裂缝,好像混着太多杂质的镜湖,渐渐变成陌生颜色的糟糕情感。或许是欲望、或许是依赖,又或许是初见时那份有些新奇的喜欢,曾经很重要的爱意被漆黑的东西入侵覆盖,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
我已经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全心全意爱他,将自己投入安稳又一成不变的日常了。
会不会恨我呢。
脑中第一时间闪过的,是这样的想法。
都是因为我、把公悟郎的生活搅乱得一团糟。
没那回事。丈夫一瞬间便否认了,脸上露出极度克制的神色,我永远不会讨厌你,夫人。
似乎是表达原谅的意思。
然而,听到这样的话,胸口却变得更沉重。
可是,明明做了很过分的事啊。我咬住嘴唇,眼泪忽然模糊视野,难道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吗?无论做了多糟糕的事,只要是我,只要为了留下我,悟君什么都能接受吗?
之前、早就发现了不是吗?和别的男人做过的事公悟郎那么敏锐,不可能不清楚的,第一次被强迫的时候、还有后来不断出轨被阿孝侵犯的时候也发现了、是不是?为什么一句话都不问呢?还有刚刚,看见那样的画面,居然问我想不想回家
实在太过分了,做了那么多糟糕的事情,居然反过来质问对方为什么不问。
连自己都觉得这些念头很荒谬,哪怕再视而不见,首先犯错的也是我呀,明知这个道理,胸口还是涌动着不合时宜的委屈。
想发泄出来,想质问他。
需要你的时候,为什么不及时出现?被伤害的时候,为什么不问原因?发现端倪的时候,为什么选择放任?
我知道的,公悟郎爱着我,或许比其他任何人都要爱我,所以才愿意忍受妻子的错误,是因为爱着我,才会无数次忍气吞声,对那些行为视而不见。
可我不想要这种形式的爱啊。
并不是、讨厌的意思。
湿发贴在颈后,肌肤泛上微妙的凉意,抬头时贴合紧密,湿气几近黏稠。
曾以为会相伴终生的人眼神空洞、仿佛已从众多铺垫中理解未尽之意,垂下的青瞳一瞬间闪过鲜明的、被独自丢在茫茫沙漠的雪白茫然。
伴随浓郁的自我厌恶,心脏忽地揪紧了。
我在伤害他。
我的丈夫什么都没有做错。
指尖不知何时被捏紧。
另一个人的、很烫的手指,正枷锁般牢牢禁锢而上,力道捏得发痛。
讨厌的存在感。不该如此的安心。
矛盾无处不在。
尽管如此。
对不起。
还是、忍着泣音说出道别。
就这样分开吧,公悟郎。
*
青井公悟郎并不像妻子了解自己一样了解她,很多时候,他无法确切表达自己的心情,也无法确切理解对方的想法。
尽管妻子常常半是撒娇地抱怨他言语稀少、情绪无波,刚交往时还因为他不说话的样子太冷峻而慌乱,可他一直以为那只是无伤大雅的、算不上冲突的小问题。
至少在前五年的婚姻中,他们不曾将这视为冲突。
可事到如今,他却不清楚自己究竟该如何自处。
那些温和的催促、依赖的笑语,和煦日常中一字一句的叮嘱,仰头注视时盈亮柔顺的爱意,一瞬间仿佛打破的镜面,粉碎成陌生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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