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的。那她个主家,岂不成了私底下拉纤的?何况邱纶的奶奶欧霜白还坐在这里。因此愈发要坦坦荡荡地请人进来坐坐。
妙真进来福了个身,“没得夫人的贴便造访贵府,唐突得很。”
如今官场中谁不知道良恭与京中一些贵人交情颇深,都不敢怠慢。李夫人忙请妙真坐,一面款待了茶果,“你说这话就见外得很了,不请你你不来才是有意和我疏远,快坐着!你们良官人和我们老爷在书斋里说话,想必一会也该议完事了。”
妙真看一眼两面对坐的男女,邱纶竟还是从前的模样,一丝一毫不改,坐在人家屋里也把一条腿翛然地挂在椅子扶手上。原也不要紧,李夫人是他的舅妈。不过看见妙真的眼扫过来,他又把腿放下去,有些不大自在地端坐起来。
对过坐的年轻媳妇是位难得一见的美人,妙真猜到是邱三奶奶欧霜白。这几年没少听人把她们两个提在一嘴里比。妙真两厢里一比较,还是坐在欧霜白这头稳妥些,便走去坐在她旁边椅上,和她点头致意。
李夫人忙略过邱纶不提,替她二人引荐,“这位是邱家三奶奶,我的外甥媳妇。这位是尤家妙真,”因怕欧霜白多心,有意又道:“嫁给了良家。你应当是听过的,就是那“绝景良家”,满城凡官宦富贵之家的景观盆栽都是他们家供着,上月咱们到洪大人家里去吃酒,你说他们家的花园好,也是他们良家做的。”
欧霜白一早尽知这些消息,又不好当着妙真显出来,倒好像她一向留意打听着妙真的消息似的。故而只当是头回听见,扭头向妙真点头笑笑。
只一笑便又端回头去,把对过邱纶盯着。邱纶本来偷瞄着妙真,一见她眼神射杀过来,也不敢瞄了,把一个脚踝横架在另一条腿上,低眼捻着衣摆上的狗毛。
欧霜白养了条纯白狮子狗,拿它当儿子,与它一屋里同吃同住。邱纶厌烦死她这一点,她常抱着那狗和它娇滴滴地说话,旁的家务事是半点不管,唯独在这狗的吃喝上格外用心,竟要比着他几个侄子侄女的饭食来喂它,惹得他大嫂常背地里骂人。
她也爱玩,这点上两个人倒很对脾气,只是男人女人取乐的法子不同。邱纶自往外头去走狗斗鸡,她在家没别的法子,只好花钱。听见人说这样好使人买来,过几日又厌烦了丢开,听见人说那样好又改弄那样,凭它什么奇珍异宝,都不过日新鲜。
长天日久,邱夫人也不高兴,常抱怨说:“这样子开销,别说咱们这样的人家,就是皇帝老爷也养她不起。不像是讨个媳妇,竟像是请了个祖宗回来。家里大小事,凭她能不能为的,都不去理会,只顾着开单子朝账房要钱!你大嫂二嫂为这个不知来找我说了多少回,都说我偏心,难道家里的钱就紧着她一个人花?我纵有天大的本事,也平不了你们这些亏空!你去对你媳妇说,从今往后她还要这样流水似的开销,她娘家贴补她多少我不管,在我的账上,就得按例按制来!”
邱纶回去说过两回,欧霜白一贯先是眨着一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问:“我上月开销了多少啊?”
一说三百多两,她自己也吓一跳,便把那些玩意搜罗出来,使人去典了填亏空。到底里头还是折损了不少银钱,自己不认账,反抱着狗冷笑,“瞧瞧你们家,我不过花几个钱她们就背地里言三语四的说我。难道娶我来不想花钱,是为叫我给你们家当牛做马?你要是像大哥二哥两个管着点生意,我也不至于典当东西。你当他们干净呀?既管着生意,就不会没有灵巧的进项。”
常把邱纶堵得没话说,又不耐烦成日家和她为这些琐碎争执,愈发往外头去混。两个人都不过是长不大的孩子,也都是要人围着自己转的主,谁也不让谁,常是哭哭闹闹的,日子倒也还算过得热闹。
不过热闹久了,邱纶又觉得没意思。他到底是将近而立之年,有时候想起来,也想着该立一番事业。又不是这上头的材料,料理过几桩生意,总是状况百出。
连他爹也灰心,说:“我看你还是玩你的去才是我的福气了!真把家业交到你手上,岂不给我败个干净?!我也不知是作下什么孽,竟生出你这么个一无是处的混账!”
如今他又无事可管了,常听见良恭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自己心下一比,很不是滋味。所以这几年,并不是妙真碰不见他,倒是他有意避之,总是听见有妙真出现的场合,他是万不肯去的。
眼下偏生凑在一起,他心内百感交集,又有些怀念起妙真的好处。那时候她管他,其实未必是坏事,兴许当初和她成了亲,受她几年管束,倒成材了呢!
114番外·旧尘(二)
◎杀人。◎
一时间大家无话, 李夫人见不得场面尴尬,忙出声打圆场,“良大奶奶, 我听说你们前些日子往苏州去了一趟?我中秋前头打发人往你们家送礼去,听你姑妈说的。是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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