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我的身体很沉重,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但隐约感觉到我被某个人往某个方向拖行,原本冰凉的空气突然间变得闷热。
有那么几秒,我勉强撑开眼皮,有一张模糊的脸晃过我的眼前,还没等我看清楚,我又再度坠入黑暗。
……
在黑暗之中,我看到了李宥谦。
起初只有模模糊糊的画面,他身上都是血,染血的手放在颈部,不断有血渗出,他的表情十分可怕,一隻手似乎握着刀子,我看到血从五指的指缝流出。
这是他死亡当天的情景吗?
我挪动嘴唇,想出声叫他,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画面四周慢慢变黑,像是老旧电影,画面狭窄,带着杂讯,他与我对上目光,神情剎那变柔和,他跑到我的旁边,伸手碰触我的脸颊。
似乎是看到手上的血,他连忙松开手,我在他把手收回之前,抓住他的手。
「不要死,活下来,拜託你……」
「对不起。」
「对不起……」
你可不可以不要死……
对不起,我明明看到你的求救讯息,但我什么都没做。
「我不会死。」李宥谦看着我,表情十分冷静。
骗人。
我闭上眼睛,在心里说道。
黑暗再度将我垄罩,不知过了多久,像是破晓的阳光撕开黑暗,眼前又再度有亮光。
巴洛克风格的壁纸和家具、华丽的水晶灯、酒红色桌巾……我摸了摸身后的坐椅,厚实的绒布坐垫给人一种舒适感。
「是我自己割的。」
我抬起眼,李宥谦将一隻手臂放在桌子正中央,苍白的肌肤有触目的伤口。
是那天啊……
现在回想,那天或许就是最关键的一天,要是我再早一点察觉到他对我的心意,或者,我的态度再强硬一点,无论如何都要他说出伤害自己的原因,那它的结局或许就会不一样。
「我很后悔,那个时侯我不应该让你就这样离开的。」我握住他的手。
视线扫过他手臂上的伤口,这样的伤痕,不管看几次都没办法让人习惯。
李宥谦皱着眉头,看不出情绪,他在世的时候,我很少看他这样皱眉。
我直视着他,「你也后悔了吗?李宥谦。」
听到我的话,李宥谦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看来你不后悔。」我咕噥。
顿了几秒,李宥谦终于开口,但我听到的却是任威宇的声音。
「那个人死了,所以你才会希望我活下来吗?」
我眨了眨眼,眼前的人变成了当年的任威宇,那个时候,我们互不认识,他染着一头深红色的头发。
我对他露出微笑,「你黑发的样子好看多了……」
他黑眸凝望着我,没有说话。
「你和他不一样,你会有不一样的未来,所以,别死了……任威宇。」
说完这句话,我的脑袋一片混沌,再次沉入黑暗,等我再次睁开眼,眼前的景物又变了。
我眨了眨眼,转动脖子,灰白色的天花板,耳边传来一阵阵的咳嗽声,视野右侧一隅,有一张拉上的绿色帘子。
这里是……
任威宇坐在我的旁边打瞌睡,他睡眼惺忪地看着我,起初他任何反应,与我对望了几秒,他猛然睁大双眼,接着,他离开床边,过了一会,他和一名穿着白袍的中年男子回到我旁边。
我这才意识到我身在医院。
医生前来检查我的状况,确认我身体无大碍后,医生表示我吊完点滴就可以自行出院。
等到医生离开后,任威宇看了一眼点滴馀量,他转头过来,对我说。
「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你再休息一会吧。」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的模样很糟。
他的右颈贴着纱布,嘴角和脸颊也有擦伤,整个右手都被绷带包着,乍看之下,像是戴着一隻无指的白手套,身上的衣服有明显的血跡。
我盯着他,被他身上的伤吸引,「你和人打架?」
确认完点滴,任威宇坐回病床旁边的塑胶椅,他轻轻嗯了一声。
「你不问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吗?」
我用力点头,「要,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用手肘把自己撑起来,见状,任威宇上前帮了我一把,他把枕头塞到我的腰后方,方便我坐起来。
「你记得多少?」他坐回塑胶椅上。
「我记得,我要离开咖啡店的时候,突然觉得很晕……」我皱起眉,习惯性地用手指抚摸眉心。
一抬手,我赫然发现我的右手手腕有数条深浅不一的红肿痕跡,看上去很像是困绑痕跡,我连忙伸出左手,只见左手手腕也有相同的痕跡。
任威宇把手放到我的手上,轻轻把我的手放进被单里面。
「会痛吗?」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