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那日他在药柜前扶着施绵,被她发了顿脾气,说抓疼她了。
……真是他粗鲁了?
严梦舟陷入自我怀疑,一旁的太子也不遑多让。
两人互相打量许久,最后太子忆起宫中的景明帝那日渐肥硕的身躯,拢起袖子遮住腰身,暗道是该注意下/体态了,不说与严梦舟一样,至少不能长出太多赘肉。
太子的威仪与风度,必须保持住。
这么一想,唯恐继续被严梦舟挑剔,勉强唠叨几句,寻个由头请辞。
严梦舟回神,出于好意,在他身后提醒了句:“不想被皇嫂嫌弃,最好晚些时候再蓄须。”
太子惊疑地回望他一眼,匆匆离去了。
府中没了外人,严梦舟喊来侍卫,问清施家与严侯府这几日的动静,让人继续盯着,方才回屋。
王府奢华瑰丽,十分冷清,他在书房处理完封地传来的公务,再写了封信让人递去荆州,洗漱后,天已黑透。
严梦舟回到寝屋,无意中瞟见那面西面进贡来的硕大的琉璃镜,脚步一顿,仅着寝衣站了过去。
静看半晌,他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脑海,确信是施绵的脑子或眼睛出了问题。
严梦舟在京中留了几日,天山雪莲的线索没寻到,意外得知施长林将要被调回京城。
这样也好,他是施茂笙二叔,或许更容易问出天山雪莲的下落。
临睡前,他又一次站到琉璃镜前打量自己,想的太多,夜间严梦舟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
梦中施绵要成亲了,盈盈喜烛下,她羞涩地抬眸,娇靥惊得人心魂震荡。
未及他上前细看,新郎官出现了。
严梦舟唰地睁眼,额头上满是冷汗。
深夜中唯有风声传入耳,他胸膛起伏着回忆了许久,没明确想起梦中那个新郎官的五官,只记得他与施绵一般高,眉毛稀疏,下巴很尖很白,整个人看着短小无力,一把刀都提不动的虚软模样。
——像极了自幼就被送进宫中的白脸太监。
哪日施绵站不住晕倒了,都抱不起她。
除去太监,严梦舟还想到一人,二皇子,五短身材,虚胖无力……尚未迎娶正妃。
严梦舟将小臂搭在眼上,呼吸缓慢平复后,陡然无声地骂了句难听的话。
施绵也做了梦,梦见四年前的那个秋日,严梦舟临时决定带她去镇上看皮影戏,赶时间,可那日清晨菁娘有事在忙,没来得及为她梳发。
那一头长发施绵自己无法下手,只能眼巴巴求助于严梦舟。
十三怕错过时间,急得埋怨个不停,“做什么都要带着她,她有个屁用!”
严梦舟手上编着辫子,本就不顺手,被十三这么一吵,干脆地拖他下水,“两百两,你帮着编一半。”
十三叫叫嚷嚷:“你就不怕我把她拽秃了,或者失手勒死她吗?”
说来说去,最后只肯帮忙帮严梦舟抓住已经编好的发尾。
好不容易装扮好,施绵想照镜子,发现铜镜不翼而飞。她磨磨蹭蹭去找,被拦腰扔上了马车。
外出一整日,回来后菁娘看见她差点惊叫出声,寻了铜镜过来,才发现她左右两边的辫子一粗一细,凌乱如杂草,绑着的绢带也是不同的颜色。
施绵照了镜子后才恍然大悟,难怪有个大婶悄摸问她是不是被坏人拐走的。
窗外麻雀的叽喳声将施绵吵醒,她侧身躺在榻上,想起梦中旧事,手指勾着长发绕来绕去。
现在严梦舟再想碰她头发,她是不许的,更不必说拦腰抱她,背也不行。
因这场梦,她整日心情都很好,日落时分还在东林大夫那儿看医书。
她精力不济,除却袁正庭备的书,还要学些琴棋画艺,以防他日回府遭人为难。十三则是满心扑在医术上,这方面的学问比施绵深的多。
施绵遇上不确定的去问东林大夫,十三抢答:“脉象下沉成散,再看舌苔是否为淡色,同时有气短、易乏……”
说了一长串,最后弹着书页,“才能判定是气虚。你怎么还没学到这里?下回再问,我可就不答你了。”
“可我问的本来就是师父……”
“我想显摆行不行!”十三瞪眼。
施绵心情好,不与他争辩,点点头,将桌上的糕点往他手边推去。
严梦舟在门口看见的就是这场面,抬起的脚忘记落下。
十三个头不算矮,下巴有点尖,瘦巴巴的,肩臂略显单薄,与严梦舟梦中那个新郎官的外形不符合,但与他比起来,是更能讨施绵喜欢的。
都这个态度了,施绵还能对他笑。
反观严梦舟呢,嘘寒问暖,被从头指到脚,哪哪施绵都不喜欢。
他发出声音,窗边挨着的两人看来,十三翻白眼,施绵咬着唇低头继续看书,唯有东林大夫道:“回来了啊,快看着小九,别又被十三欺负了。”
施绵欲言又止,一看严梦舟向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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