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严梦舟手腕恢复正常,在雪地上与护卫过招。
护卫厨艺奇差无比,话少,严梦舟不与他解释,他就老老实实,任何事都不主动过问。
武艺也比前一个高出许多,严梦舟已数次败在他手下。
输的多了,严梦舟心底不服输的狠劲就上来了,每日习武更加勤奋。
施绵年纪小,捣药作用不大,菁娘怕屋里暗,累坏她的眼睛,撵她出来走动。
施绵便披上红底绣金牡丹的斗篷,撑着小花伞,坐在不远处看严梦舟练武。
她看不懂,只觉得俊俏少年在翻飞的雪花中练剑,是很好看的。如果严梦舟去卖艺,她会多给点银子捧场。
十三从屋子里出来时,严梦舟余光瞥见,说道:“伞。”
雪已经很小了,他练武动作大,用不着伞。十三从屋里出来后,就在檐下伸懒腰,也没撑伞。
在场三人,只有施绵手中持着一把花伞。
施绵懵懂着,看见严梦舟手中竹剑在雪地上划过,灵光一闪,明白了他的暗示,连忙将伞挡在身前。
下一刻,竹剑挑起积雪朝着檐下抛洒过来,施绵伞上一重,积雪擦着伞面从她两侧飞了过去。
十三就没那么好运了,被厚重的积雪扑了满身。
他呸呸吐出积雪,吼叫道:“姓严的,你有病啊!”
施绵抖落伞面上的积雪,重新撑起后,十三已经怒气冲冲地扑向严梦舟,与他扭打在雪地上。
施绵缩在伞下,看着这混乱的场景,咯咯笑个不停。
笑声传入屋中,菁娘歪着头眺望,感慨道:“还是人多了好,热闹些。”
去年小叠池只有十三与施绵俩年纪小的,十三从来不搭理施绵,今年多个严梦舟,带得另外两个热闹起来。菁娘欣慰极了,因为以前施绵只能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快闷出病了。
东林大夫停笔细听了听,道:“好是好,就是热闹不久。”
菁娘忙问:“是说严小公子吗?我瞧着他挺照顾我家小姐的。他是袁先生远亲吧?要不下回我与袁先生说说,每季都请严小公子过来小住几日,就当是散心了。”
东林大夫:“袁正庭管不住他。”又说,“十三不肯继承老大夫衣钵,怕是不久后也要离开。”
菁娘听得心中一紧,讨厌男孩子是真的,想这两人留下也是真的,这样最起码能有人带施绵玩闹。她动了动嘴唇,终究没说出让人留下的话。
外面的十三已被按在雪地上,严梦舟反剪着他双臂,压在他后背上问:“你师父做的迷药是怎么回事?从实招来。”
十三扭着头想吐口水,被按着后脑埋进雪里。
严梦舟手掌扣在他头顶上,道:“你打不过我,也不像小九有迷药护身,不想遭罪就说实话。”
十三两脚徒劳地蹬了蹬,看清了事实,一泄气,死狗一样趴着,放弃了挣扎。
“肯说了?”
严梦舟松了劲儿,结果十三一抬头就是大骂:“肯你爹个头!”
被骂祖宗严梦舟都能无动于衷,骂个爹而已,他面不改色,道:“只要你肯说,我娘的头也能拿给你啃。”
十三的脏话无法激怒严梦舟,咬牙道:“爷爷不知道!那老头只教我把脉治病,这种伤人的东西从不准我碰,你问我,还不如去问施小九!”
施绵就坐在一边看热闹,闻言撑着伞挪过来,蹲在十三面前道:“我太小了,师父只给我防身,也不教的。”
她再戳戳严梦舟,道:“十三说的是真的,师父说他爱闯祸不牢靠,不让他学这些。”
严梦舟略一思索,道:“小九没精力学那么多东西,你可是老大夫唯一继承人,他不可能不教你。”
“你懂个屁!”十三被迫趴在雪地里,嚷嚷道,“老头子最会骗人,对着我说医者仁心,要以德报怨,讲究仁义礼智信,说的比唱的好听。对着施小九就是看人不顺眼,该教训就教训,不必讲什么道德与规矩。”
严梦舟看施绵,施绵赧然一笑,点头承认了。
他想了想,从十三背上起来,道:“做大夫没什么不好的,你有本事救人,偏偏不救,这才最遭人恨。”
十三趴在地上,顺着他的话一想,觉得有点道理,撑着雪地坐起来。
“再说老大夫骗你,你不会骗回去吗?好好学医术讨他欢心,等他年老了,这一身本事不传给你,难道要带进棺材里?”
这是十三从未想过的途径,他难得正经地锁眉,在心底评估这种可能。半晌,第一回 见严梦舟似的,上下扫视着他,感慨道:“不愧是权贵家里出来的,真阴险。”
严梦舟谦逊道:“一般,真正阴险的,都在那宅子里呢。”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一齐转向施绵。
施绵就想看个热闹,莫名其妙的,互殴的两人在她面前密谋起来。
作为误入阴暗交易的第三人,她感受到危险,站起来,丢了小花伞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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