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沾了污泥的衣摆翻了个面垫上去,再让施绵坐下。
反正他的衣裳已经脏了,没必要让施绵也弄脏,否则贵叔和菁娘该怪罪他了。
“怎么样?”
施绵靠着他歇了会儿,睁开眼,有气无力道:“要喝水。”
十三又插嘴讥讽:“现在上哪儿给你找水?溪水冰得砸牙,你能喝?喝出个三长两短,菁娘和贵叔怕是要杀人!”
施绵无视他的话,指指竹篓旁的竹筒:“我带的有。”
出发前菁娘特意给她装的,竹筒里是热水,油纸包里是几块糕点,以防她渴了饿了。
十三翻了个白眼不吭声了。
严梦舟心想:果然十分麻烦。
他心底暗暗嫌弃,奈何自己有亏欠,只能受着,就让施绵坐好,去给她取竹筒。
他动作快,站起身、往外踏出的动作一气呵成,感受到衣摆上的阻力时,已经晚了。
——忘了施绵是坐在他衣摆上了。
就见施绵惊呼着,被衣摆拖着往下滑,咚的一声坐到了潮湿的地面上。
落地时,施绵两手下意识地撑了一下,这会儿看看双掌和衣袖上的泥,再提了下落在泥上的裙子,抬起头来,眼中含着两汪泪。
她长到这么大,头一回脏成这样!
严梦舟:“……”
十三就爱看别人不如意,毫不留情地放声嘲笑起来。
没走远的贵叔听见声音匆匆回来,看着刚被严梦舟扶起的施绵,呆住了。
就一会儿功夫,白净可爱的小姐成了泥娃娃?
“没事……”严梦舟被他逼视着,佯装镇定,“没摔坏,就是脏了,洗洗还能要。”
作者有话说:
没事,洗洗,挂起来晾晾,还是个白净女娃。
吵吵
施绵不说话,只伸出两根手指头揪着裙子,眉头紧蹙着。
好脏好嫌弃,可她有什么资格嫌弃呢,人家原本就不乐意带她玩,是她自己非要跟进山的。
老实在小叠池看书喂鸟,怎么也不会弄成这样。
……可那样日复一日的日子太孤独。
施绵瞅了瞅其他人,十三还在笑话她,严梦舟僵硬地扶着她,贵叔表情不善,正向这边走来。
太麻烦了,以后谁还会愿意带她玩啊!
施绵丢掉捏着的裙子,拍拍手上的泥土,道:“脏就脏了,我又不怕脏。”
怕人听不清似的,说得很大声,末了再补一句:“回去我就能洗干净,换了衣裳,还是好看的。”
贵叔看她表情真切,停下步子。
严梦舟松了口气,暗暗瞟了眼贵叔,将她的竹筒打开递过去。
竹筒里的水尚温着,施绵啜饮两口,身体舒适了些,再将竹筒还给严梦舟。
一来一回,贵叔了然,她不是不介意身上的泥土,是怕别人嫌她麻烦以后不肯带她玩。
贵叔将施绵重新扫视一遍,确定没受伤,默默走开了。
“就在这坐着吧。”严梦舟让施绵坐下,把茶水糕点塞进她怀中。
施绵久坐后突然站起,经常头晕,她不想再体会一次摔进脏兮兮泥土里的滋味了,便坐着看他俩干活。
就这样看着,也比从前一个人待着有趣,尤其是严梦舟与十三不合,时不时互扔石子偷袭对方,看得施绵喜笑颜开。
第三次被砸到脑袋时,十三突然转头,问:“昨日我们两个打架,你为什么不喊人?”
昨日他被打得很惨,身上现在还痛着。施绵胆子那么小,若是她早些喊人,他未必会挨那么多拳头。
施绵歪着头道:“我没看过打架,想多看会儿。”
十三脸一青,磨着后槽牙面向严梦舟,“你还要护着她,替她打架,呵呵。”
严梦舟脸色也不大好,“多看会儿?你当是耍猴呢?”
施绵睁着好奇的双眸,语气中满是羡慕,“耍猴是什么呀?我也没见过,想看。”
严梦舟与十三一齐瞪她,之后双双扭头,不再理她,也不再表演“耍猴”给她看。
林中地面未干,做什么都不便利,竹篓满了之后,几人便要归去。
贵叔提着两只山鸡,看着施绵身上的泥,犹豫着说道:“小姐,要不我先回去引开菁娘?”
菁娘对十三的印象极差,对严梦舟也是近几日才有好转,看见施绵脏兮兮地回去,多少会迁怒这二人,以后再想一起外出就更难了。
施绵踢着小腿看了看裙上的锦绣花团和几片泥渍,澄澈的眼眸对着贵叔。
贵叔明了,想想施绵的年纪,对严梦舟道:“严小公子,山路泥泞,可否劳烦你背我家小姐回去?”
贵叔这要求提的是一点也不客气,谁让那天晚上施绵是因严梦舟才出意外的呢。至于赔偿的药材银两,是挺多的,可他们不缺这些。
严梦舟默了默,将竹篓递给贵叔,走到施绵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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