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江宝嫦衣衫褴褛地蜷缩在y暗的角落,曾经乌油油的青丝变得g枯毛糙,凌乱地披在脸侧和肩上,指甲缝里塞满血w。
她没穿鞋,也没穿袜子,两只脚被沉重的镣铐锁着,脚踝上全是淤青。
陆恒心如刀绞,提剑走过去,正打算砍断镣铐,江宝嫦忽然抬起头。
长发往两边滑落,本该是眼睛的部分,徒留两个空空的血洞,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张开嘴唇,伸出只剩半截的舌头。
陆恒大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听见隔壁传来的痛y声,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抄起长剑就往外走。
“爷,您怎么了?是不是魇住了?”只剩一条胳膊的金戈正在外头值守,见状立刻拦住他,“陛下龙t不舒坦,整整叫了半夜,您别在这个时候过去触霉头。”
金戈在鬼门关打了个来回,侥幸捡了条命,变得稳重了许多,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缓解陆恒的紧张情绪,一边小心翼翼地接过长剑,推他回屋休息:“离天亮还早着呢,爷再进去睡会儿,任凭陛下怎么叫,您只当没听见。”
不是金戈心狠,也不是他胆大包天,实在是这一路上,魏玄给陆恒添了无数麻烦,令人尊敬不起来。
天气渐渐暖和,魏玄的伤势却迅速恶化,大块大块的皮r0u变黑、坏si、萎缩,双腿疼痛难忍,脾气也越来越差。
陆恒不忍看他受苦,把最后一颗止疼药献了上去。
孰料,魏玄不仅不领情,还在药效减退之后b0然大怒,抓起手边的物事劈头盖脸地砸向陆恒,骂他“惺惺作态”、“居心叵测”。
陆恒实在没办法,只能授意军医开了些助眠安神的药,让魏玄整日整日地在马车里昏睡。
他心急如焚,拼了命地往汴京赶,沿路清扫了不少金莲军,把他们搜刮的民脂民膏抢回来,又解救了几个受困的城池,紧急征调兵丁,连粮饷带人马一并给俞献送过去。
此刻,陆恒在料峭的寒风中站了一会儿,慢慢清醒过来,觉得汗sh的里衣紧紧黏在身上,十分不舒服。
“金戈,我梦见宝嫦了,她的状况很不好。”他怔怔地望着漆黑的夜空,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星星,“我的动作太慢了,她心里肯定在怨我,这才托梦给我。”
金戈眼睛一酸,背过身抹抹眼泪,强笑道:“爷,您都多少天没睡过一个整觉了?每天一睁眼就开始赶路,忙起来连饭都不吃,还能怎么快?身上的旧伤还没养好,又添了新伤,就是铁打的身t,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
他又道:“再说,梦都是反的,夫人肯定没事,我祖母和夏莲也没事,大家都好好的在汴京等着咱们,您就别胡思乱想了。”
陆恒又站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陛下今日疼得似乎格外厉害,我过去看看。”
须臾,陆恒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
两个服侍魏玄的小太监早就被他收服,像木雕似的站在床边,无论魏玄怎么打骂,都没有反应。
风烛残年的帝王俯趴在床边喘息,花白的长发垂在肩上,明hse的中衣裹住瘦骨嶙峋的身躯,领口和袖口都空荡荡的,仿佛还能塞下第二个人,下半身盖着厚厚的棉被。
他听见脚步声,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睛,狠狠瞪着陆恒,嘶声道:“朕的止疼药呢?怎么还不拿过来?你想看朕活活疼si吗?”
魏玄的脾气过于暴烈,以致于没人敢把真实病情告诉他。
他只知道自己的双腿大约是保不住了,从没想过大限将至,时日无多。
他以为他还能再做一二十年的君主,就算魏怀安si在叛军手里,也可重新搜罗美人,再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陆恒如实答道:“微臣早就跟陛下说过,那药只有一颗。陛下再忍一忍,等微臣带兵夺回汴京,和娘子破镜重圆,止疼药要多少有多少。”
他说着走到床前,扶魏玄躺好,掀起被子,闻到一gu恶臭。
原来,魏玄便溺在床上,汤汤水水流得到处都是,自己还浑然不觉。
陆恒装作没有看到魏玄铁青的脸se,对太监们做了个手势,使他们找来g净的衣物和被褥。
他熟练地为魏玄擦洗身t,更换中衣,动作又轻又快,显然这些日子没少伺候他。
魏玄b大多数成年男子都要高大,如今却像婴儿一样,任由陆恒摆布,没有半分尊严,心里既觉耻辱,又嫉妒他的年轻与强健。
陆恒越强盛,衬得他越衰老。
陆恒越有能力,衬得他越昏聩无能。
魏玄暗暗想道——
留着陆恒还有用处,不能在这个时候发作。
等陆恒扫清北部江山,把三皇子召回来,再杀他也不迟!
陆恒将魏玄当成自家长辈一样细心服侍,等他昏睡过去,望着床头的博山炉发怔。
御用的龙涎香烧起来又香又甜,气味浓烈,层次丰富,若是能想法子昧下来一点儿,带给江宝嫦,她一定喜欢。
五日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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