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新宅的路上,陆恒打了好几次退堂鼓。
他和江宝嫦闹得太僵,话说得太绝,想缓和关系都找不到借口。
新宅的石狮子果然威武不凡,大门上的铜钉也亮闪闪的,头顶的匾额还空着,不知道将来挂的是“陆府”还是“江府”。
哑婆婆正在门边打转儿,一见到陆恒,就急急忙忙迎上来,打着手势b他去给江宝嫦道歉。
陆恒板着面孔,嘴y道:“我又没错,要道歉,也是她跟我道歉。”
就算他有理亏之处,细究起来,也是江宝嫦不对的地方更多。
哑婆婆手势打得飞快,令人眼花缭乱,嘴里“啊啊”直叫,见陆恒不为所动,索x推着他往后院走。
金戈对祖母的手势更熟悉些,生怕陆恒看不懂,紧跟在后面讲解:“祖母说夫人前两日刚小产,身子还没恢复,于情于理,爷都该t贴着些。这么从早到晚地不着家,爷无所谓,她臊得脸都没地方搁了……”
陆恒察觉到两旁下人们的异样眼光,俊脸微热,扶住哑婆婆的手臂,轻咳一声,道:“婆婆,别推了,我自己走。”
陆恒来到后院,看到紫苏正坐在香樟树下,背对着他洗衣裳。
正房里静悄悄的,门边规规矩矩地站着两个小丫鬟,廊下挂着一只绿se牡丹鹦鹉,脑袋一点一点,正在打盹儿。
陆恒命哑婆婆和金戈在院子门口等着,背着手走到佩兰身边,看到木盆里的衣裳带着血渍,似乎是江宝嫦的贴身之物。
佩兰扭头看见他,连忙擦g手上的水迹,起身行礼:“姑爷好。”
陆恒一看到盆中的血水,就想起那日江宝嫦浑身是血的样子,心口软了几分,别别扭扭地问:“你们家小姐身子好些了吗?”
佩兰摇了摇头,道:“昨天来了好几拨客人,新宅子又有许多事等着小姐拿主意,她整整忙了一天,到夜里肚子又疼起来,天亮的时候才勉强睡着,到这会儿还没起呢。”
陆恒从身后拿出一个木匣,道:“我回来的时候,顺路买了几根红参,你给她送过去。”
佩兰双手接过,道:“是。”
佩兰走进正房,看到江宝嫦披散着长发坐在梳妆台前,郑嬷嬷一边给她梳头,一边不停地数落她。
“老奴知道自己误会了小姐,也知道小姐把老奴送到庄子上,是为了老奴好。”粗糙的手指轻柔地抚0着柔顺的发丝,郑嬷嬷望着镜中倔强的少nv,既生气又心疼。
“您做出这样大胆的事,老奴并不意外,可您怎么也不跟姑爷商量商量?他被您吓了一跳,又挨了五十大板,您不说几句软话也就罢了,连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他是外头的爷们儿,怎么下得了台?”
江宝嫦安静地听着郑嬷嬷的唠叨,从镜子里看到佩兰的身影,如蒙大赦,问道:“佩兰,什么事?”
佩兰如实答道:“小姐,姑爷回来了,嘱咐奴婢把这个交给您。”
陆恒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枝繁叶茂的香樟。
很奇怪,这里明明和昌平侯府是相似的布局,院子也未见得大多少,他置身其中,却没有那种透不过气的憋闷之感,而是觉得天朗气清,心旷神怡。
不多时,佩兰掀开帘子走出来。
陆恒看到她手里依然捧着那个木匣,脸se一变。
院子好像骤然收缩了几十倍,变成一个连转身都困难的棺材,挤压得他透不过气。
“怎么,她瞧不上吗?”陆恒本就受伤的自尊心遭到凌迟,说是千疮百孔也不为过,劈手夺过匣子,“不要就算了。”
他转身就走,内心愤愤地想——
他是猪油蒙了心,才回来看什么石狮子,才花了半个月的俸禄买这么贵的红参,才在哑婆婆的哄劝下跑到这里丢人现眼!
这日子不过也罢,他再服软就是狗!
“姑爷!姑爷!”佩兰紧追不舍,跑到院门口拦住陆恒,“我们家小姐说了,红参是活血之物,她这几日身子不方便,不宜大补,不知道爷方不方便买些温补之物?”
陆恒愣了愣,真有柳暗花明,绝处逢生之感。
他既气恨江宝嫦玩弄人心的本事堪称炉火纯青,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就吃这一套。
陆恒沉默片刻,迎着哑婆婆和金戈殷切的目光,竭力保持平静,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半个时辰后,陆恒去而复返,手里提着几样温补的药材,也不让丫鬟通报,便径直走进正房。
江宝嫦已经用过早膳,正窝在窗边的圈椅中看书,膝上搭着薄毯。
猫儿“附香”被孟筠养得油光水滑,回到旧主人的身边,仰面躺在毯子上,长长的尾巴垂下来,懒洋洋地左右摆动。
圆滚滚的白虹把猫尾巴当成新玩具,在地上跳来跳去,玩得不亦乐乎。
陆恒把药材放下,抬脚赶走白虹,半蹲在江宝嫦身边,问:“还难受吗?”
江宝嫦将书放到一边,手肘撑在圈椅扶手上,托着依然没什么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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