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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他怀里躲,低声哼唧了道:“大人,我困了。”

听到着熟悉的称呼,男人在一片漆黑中勾起了嘴角。

她唤他郎君。

替他生下嫡子。

这一切,大概就是一场梦吧……

陆宴揽过她的腰,沉沉睡去……

——

翌日一早,陆宴睁开眼,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坐起了身子,环顾四周,身边空无一人。

忽然想起甚,他翻身下地,对棠月道:“夫人呢?”

棠月愣愣道:“奶娘在喂奶,夫人跟过去了。”

说罢,棠月给陆宴递了一杯水。

他抿了一口,放下,没过一会儿,沈甄掀起幔帐,抱着孩子,朝他走了过来,“你醒啦?”

陆宴起身,先看她,又看孩子。

“眼下还是冬季,你又刚生下孩子,怎的穿这么少?”

“不少了。”

“你听话。”

“再穿我都要走不动了……”

未几,沈甄碰了碰怀里的小手,道:“我怎么觉得他比昨日好看了些?”

陆宴勾了下唇角,不屑道:“才一天,你能看出什么来?”

沈甄横了他一眼,“可你昨儿还说他好看呢。”

昨日?

陆宴一怔,脑海中不由闪过几个画面,抬手捂住额心。

见状,沈甄担心道,“你最近是怎么了?”

陆宴摇了摇头,“我没事……”

傍晚时分,陆宴与沈甄从北苑搬回了肃宁堂。

二人如往常一般,盥洗过后,吹了烛火,一起躺下。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过了三更天,陆宴才生了睡意,垂垂阖眼时,眼前再一次出现了浓浓的黑雾……

===

元庆十九年深秋,镇国公府挂起了素白色的帐纱。

靖安长公主跪坐在百安堂中央,绝望地佝偻着,掩面而泣,鬓角的乌发一夕之间白了大半。

长安的权贵们一一登门吊丧。

谁也想不到,大晋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一位宰相,就这样悄无生息地病逝了……

杨宗在肃宁堂收拾着东西。

按照陆宴临终之托,杨宗需要将这屋内的一切物件都搬出去,免得惹长公主伤心。

收拾字画时,杨宗翻出了陆宴留下的那封信。

上面写着,时砚亲启。

三年来,杨宗从不敢在陆宴面前提沈姑娘,可事到如今,已然无所谓了。

杨宗拆开了信件,缓缓打开,看完之后,眼眶不由一红。

心里突然像是横了一堵墙。

他在肃宁堂静坐一夜,想了又想,终是自作主张,将这封信放于烛火之上,烧成灰烬。

一阵风起……

时砚亲启——

参商流转(1),天涯人远。郎君览信之时,妾身或抵漠北。

意长纸短,举笔难落。幽思满腹,往事萦怀。

君眉间喜怒,犹在眼前,不知见字之时,展耶蹙耶?

昔年沈家之祸,恍惚在目,夜魇晨惊,历历如昨。

枯巢即覆,雏卵难全。

妾心中明白,妾与手足得安,皆为君之所顾。

穷途困窘,妾无以为报,量君不弃,曾欲为篷贱,就此侍君左右。

后悉君与许家七娘文定之喜,便知前望成空。

妾知这一切非君本意,却也知天命难违。

经此一别,妾愧怍无穷,结草衔环,难报万一。

此外,妾还有一事,想说与君听。

妾曾夜赴南柯,梦中种种,恍如隔世,人事衮衮,殊异于今。

迷雾之中,妾睹君未及而立便入中枢秉政,成一代贤臣。璋瓦双全,子女绕膝,名唤昶安、静姝。

憨声娇笑,音尤在耳。

虽知不过一枕黄粱,却使人有庄生之惑。

烟云过眼,往事成尘,后会不可期,君以时自重。

若有来生,愿君能似梦中那般,眉眼带笑,万事顺意。

沈甄谨却。

(梦境未完。)

番外10(捉虫)

烟雾滚滚,陆宴眼看着镇国公府以及百安堂内所有吊丧之人在刹那间化作齑粉。

再一眨眼,长安的烈阳被边塞的落日取代。

北风劲吹,大雁南飞。长满枯草的高原上,远端层峦迭嶂,云雾浮浮冉冉,近处回廊交错,皆是雕梁画栋。

此处,乃是长平侯府。

突厥来犯,安北都护府出兵迎战,这仗一打就是半年,归来时已是深秋。

长平侯府四处张灯结彩,大红色的绸缎迎风飘荡。

苏珩拉起缰绳,翻身下马,回府给母亲问安。

一进门,齐氏正同副都护的鲁夫人说着话,见他风尘仆仆,齐氏笑道:“你回的倒是比我想的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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