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了一半儿的话,骂我不懂事,还进宫找你告状呢。”
黛玉松了一口气,道:“亏我还酝酿了半天,想着要怎么请动你去劝劝栀丫头。欲速则不达,多练习几年,有钱老先生看着,也是好的。要是迎春姐姐不想待在京里……”
“我正想同你说这事呢。我打算过两天去桐城看看叔外祖父,婶娘已经同意了,想请迎春陪我同去,一来一回的,也要几个月。”馥环道,“叔外祖父年纪大了,他从前在京里时,对我格外照顾,虽不是我的亲外祖父,也差不离了,我去看看他。”
宋氏也沉默了起来。她虽与继母不和,但宋子宜这么些年来对她的宠爱,却是实实在在的,她早已与继母和解,但除了书信往来,竟也多年未曾与父亲相见了。宋子宜年纪是很大了,桐城路途遥远,指望老人家进京是不可能的,她身为林家主母,琐事缠身,要回去一趟,也是十分不易。馥环愿意替她走这一趟,是她的孝心,可做女儿的,谁不愿亲眼去探望自己的父亲呢?有一次少一次了。怪不得全天下的父母都情愿把女儿嫁在身边。她养育了黛玉几年,如今还能时时进宫请安见到,今日都觉得十分心酸,何况是远在桐城的父亲?只是她又想到,如今这屋里一堆侄女儿、媳妇儿,竟只有她这个做长辈的还有父亲,怕她们伤心,赶紧掩盖了心情。
黛玉把婶娘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微微叹了口气,想起林海来,亦是十分的心酸。林海为官、为人、为夫为父,俱是没得挑,可天妒英才,他去世的时候,她甚至还是个小孩儿,什么都不懂,懵懵懂懂地跟着族长、林滹,除了哭什么也不会做,到京里头回过神来,才知道林海最后的安排是替她挡住了多少险恶风雨。
人言、人心,怎么能做到仿若刀尖锋利的?当年的种种,若再细想,怕只会遍体生寒罢了。
她微微蹙眉,转移了话题:“馥姐怎么忽然要去桐城?”上次宋子宜过寿的时候,馥环就提出过要去给他祝寿,当时是她刚回来,和云家的事儿弄得满城风雨,她自己也心烦意乱,想要躲出去。如今风平浪静的,她怎么又提这件事?莫不是最近又有了什么闲言碎语?
馥环看出她的疑问,宽慰道:“娘娘放心吧,并没有出什么事,只是叔外祖父年纪大了,住在老家,婶娘放心不下,又走不开,我过去看看,若是老宅需要修缮,或者是什么用得着我帮忙的地方,去一下总是让人放心的。再者桐城山清水秀,我长这么大,还没怎么出过京城呢,效仿婶娘年轻时,游山玩水,也是自己的见识。”
黛玉这才松了口气,又羡道:“早知道那时候就该帮姐姐劝婶子,然后我也跟你同去。”她知自己说了也是白说,两次从苏州坐船来回京里,都让她的身子不大受得住,桐城山高路远,走的还是陆路,马车颠簸,她更要吃不消了。
馥环劝道:“我从桐城,带叔外祖父的山水墨宝回来,请婶娘带进宫里给娘娘。”她心里清楚的很,太上皇几次南巡,把国库消耗了个干净,如今皇上、刘遇,都不可能再南下了。黛玉这一世,除了木兰行宫,可能就只能待在宫里了。
宋子宜的画的确非常写实,使人如临其境,黛玉也是见过的,她笑着点了点头,嘱咐道:“馥姐到时候路上一定要十分小心才是。”
但直到刘遇来找她,告诉她该回去了的时候, 她还是有些不解——倒不是说馥环不能去桐城, 只是以她的性子, 不大可能忽然放下京里那些铺子的生意去游山玩水。宋氏放不下家事,难道馥环就放得下那些生意了?刘遇今天和他的幕僚们谈得应该不大顺利,回去的路上还蹙着眉在想什么事,她也不愿打扰他, 自己歪着头琢磨着。
他们进宫换轿子的时候, 刘遇还皱着眉,但黛玉已经想出了个大概,她冲着林征的背影喊了一声:“几栀是要去桐城了吗?”
林征的身子可疑地停顿了一下。
看来是真的了,她叹了口气, 微微摇了摇头。
就像其他人不敢想象她在宫里的生活一样,她也不敢想象几栀那么小年纪,在外头会是什么样子。但不管家人们怎么担心, 她已经开始在宫里的生活。而几栀, 也得去过她一直想要尝试的人生了。
其实以她现在的身份, 一句话就能命令几栀改变她的计划了。可她也知道, 改变得了计划, 改变不了主意,钱几栀就不是一个会在舒适的地方平静生活的人。
所以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叹息着上了轿子, 刘遇好奇地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但也什么都没问, 他今天在林家待了整整半天,按他的效率,该归出不少事情的章程来了才是,但他的表情看起来不算轻松。也幸好如此,他没有来过问黛玉的心事——尽管他帮她解决难题的时候总是那么地快速有效,但几栀不是什么难题,她的梦想不需要被解决。
只是等到他们回到宫里,她又被拉进了现实。今天她回了一趟娘家,和婶娘姐妹们一起高高兴兴地吃了顿饭、说了好些时候的话,这显然是不合规矩的。但是说实话,她情愿一直这么给刘遇打掩护,如果能多回家几次的话。当然,作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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