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却也没敢说什么。最后还是皇后自己不想担这个责任,借口周侧妃也生了儿子,不好厚此薄彼,推辞了过去。
这样的事,如果发生在这个小姑娘身上,她会同她姑姑一般忍让吗?
皇后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没有必要。刘遇和皇帝当年的处境可不同,皇帝对他的长子可以算得上是掏心掏肺,要什么给什么。他们这位年纪轻轻的太子放在心尖上的女孩儿,谁敢委屈了呢?
皇后宣黛玉侍疾,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没那么简单。上位者的喜好总要琢磨仔细的,皇后素来是个冷情冷性的, 自己家的亲侄女都没有怎么关照过,对林家的这个女孩儿却格外照拂, 摆明了是因为太子的面子。她这一表态, 别人犹好, 荣国府众人, 却有些不是滋味了。
“林丫头若能有大造化,也不枉老太太疼她一场。只是她若果真……到时候和娘娘的辈分,又要怎么算呢?”王夫人毕竟是元春生母, 首先要替自己家娘娘盘算的,便是贾母素来疼黛玉的, 也不得不多想:“皇后娘娘此举, 莫非别有深意?”
毕竟如今上皇驾崩,他们这些人家在皇上那儿可没有在上皇那儿的得圣心。元春未得子而封妃, 地位本就不稳固。皇后趁机打击她, 也是极有可能的。他们自己家这一亩三分地,关起门来还都是一笔烂账呢, 何况皇宫里头,不更是风云诡谲,处处机锋?元春本就步步艰险, 又孤立无援,若皇后当真铁了心要为难她,她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还有一事, 因府上能管事的人都要随祭,下人们缺乏管束,如今越发地蹬鼻子上脸了,虽报了尤氏产育,留她在家协理家事,可尤氏原就不是什么厉害的主子,东府上的人尚不怎么怕她呢,荣国府那些惯常蹬鼻子上脸的怎会理他?贾母每日归家时,看到家里的景象,只觉得无力,不敢想象她们送灵回来,家里会是什么样子,与凤姐商议,凤姐道:“我心里倒是有个人选。”贾母与王夫人忙问她是谁。
“咱们都出去,家里琐碎之事原该珠大嫂子协理,但珠大嫂子是个尚德不尚财的,未免纵容下人,倒要三妹妹与她一起裁处为好,我叫平儿每日过来,帮着搭把手,十几日后,老太太、太太也回来了。”
王夫人道:“探丫头倒是个会办事的。”又叹,“早知如此,该报你的产育,把你腾挪出来,管着家里这些人才好。”
她这话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凤姐听了,自然是不痛快的,她药也吃了几个月了,身上确实有些起色,那“落红”之症大有缓解,可肚子里还是没什么动静。如今又要守国丧,按着规矩,他们这样的人家是不能有添丁喜事的,虽说这事只要没人去闲得慌去告官,也不会有什么事,他们家也素来不理会这些约束的,再者说,便是告他们家造反,难道有谁敢真的来管他们不成?但到底听起来不好,凤姐又是个极爱名声面子的,到时候又有一番折腾。其实能折腾都算好事了,就怕连这折腾的机会都没有。凤姐虽还年轻,也嫁过来好些年了,贾琏安分了两个月,没等到她肚子里的动静,又开始搜寻花花肠子了,林馥环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她还不觉得王子腾夫妇能有林滹夫妇那么疼侄女呢,怎能不着急上火?
王夫人怕李纨和探春管家事杂,顾不到园子里,特特地央了薛姨妈也搬进来,又叫宝钗帮忙照看着。薛家母女宝钗百般推辞,奈何王夫人坚持,也只得应下了。
探春虽只是个未嫁的女孩儿,但素来心有成算,一早就听说林黛玉在家里开始学着理家了,她也暗自盘算,不愿做得过且过的糊涂人。如今得了机会,少不得要扫扫家里的乌烟瘴气的,只叹李纨是个不愿担事的,样样只说,还是留待老太太、太太回来拿主意罢,她毕竟是大嫂子,探春也不能事事越了她去,只能去向宝钗、平儿拿主意。
宝钗笑道:“大嫂子也是怕你得罪了人,你别不识好人心。”探春叹道:“我难道不知道大嫂子的好意,只是这家里你们也住着,可别说不知道,欺上瞒下的事儿难道少了?有作奸犯科的,偷了主子的东西去卖的都有,上次二姐姐的乳娘犯事,你们也都看得到的,现在晚上吃酒的、赌钱的,还没到后半夜呢,一个个地都醉醺醺的,能指望着他们做什么?远的也不说,就说林姐姐的婶娘
宋太太家的藕舫园,都说是京里京外最赚银子的园子了。可我细一打听,人家那园子,占地大小还不如咱们家这园子呢,也就是名气大,谁家池子不会养鱼养荷花呢,谁家不会酿酒呢?前不久,咱们去赖家的园子里也看了,人家那园子,同咱们家的比起来算什么?我同她家姑娘聊了才晓得,他们家愣是能一草一木一果一花的,都赚出点钱来花。咱们这座山吃空的,可别到最后不如人家了。”
宝钗点着她的鼻子道:“亏得是你没生在我们家,否则,一天到晚的,不要算得头疼?”薛姨妈笑道:“也是三丫头有这个胆识、魄力,只是你们家大奶奶想的也对,这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你怎么着也要和你们家老太太、太太商量过了,才好真的开始做的,少不得也得让凤丫头帮着你操持——平儿可不敢做这个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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