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饭,又喝过茶,坐着说了会儿话消食,宋氏邀钱老太太一行往春绿院去看看。钱何氏笑道:“可不是,紫鹃姑娘也在那儿等了一会儿了。”
春绿院被好好打扫修葺了一番,格局也变了样儿,如今正门在外墙处,从林家院子里只余一个小门能进出。从新开的正门进来,便是一个向南的厅堂,日后钱老太医若是想开医馆,亦可设在此间。厅堂后一道仪门,有个不大不小的院落,栽了些果木花草。共有三间正房,两边厢房虽不大,却也五脏俱全。紫鹃早领着人开了库房的门,见了她们过来,忙迎上来:“东西我又清点了一遍,一样不落的,就等钱老太太、钱太太、钱姑娘挑好喜欢的,布置进去了。”
钱老太太只看了同林家门房相连的回廊,听说林家守夜的下人也能巡夜到他们家,就连说了几声“有心”了,又瞧了厅堂院落,无不满意,只在听说亦可开医馆的时候苦笑道:“我家老爷虽还能自如走动,也不是当年的身子骨了,好在这么多年在太医院当差,也攒了些许老本儿,能吃上几年,这医馆也不只是看病一项,里头名堂太多,买药卖药的,都是折腾人的活计,我家老爷恐怕是受不了这个累了。若是以后要开医馆,除非栀丫头——罢了,那也是多少年后的事了。再说了,我们一家子借居你们家,已是给你们家添了乱了,再开个医馆,人来客往的,更是折腾。”便不再提这话,自去挑选了几样必要的家具,其余陈设摆件等,只说自家有,不要林家破费。
“原就是要摆在这院里的,算什么破费。”宋氏道,“少不得先布置了,其他的,还继续摆在你们库房里,以后你们住进来,有了功夫,再慢慢自己往屋里头添置罢!”
钱老太太再三谢过,瞧见天色不早,便也不久留,说是不放心钱太医一人在家,要早些回去。宋氏知她牵挂,也不强留,只说:“日子看好了,就搬来,我们家也好热闹热闹。”
“林太太,你是菩萨心肠,你家只会越来越热闹的。”钱老太太看着来送客的韵婉笑道。
宋氏知她是在说韵婉多子多福,因是上了年纪的人说的话,便越发觉得吉利,忙谢道:“就是承您老人家的吉言,越热闹越好呢。”
送走了客人, 宋氏同黛玉商议:“我今天问了钱太太,她们家里, 只雇了一对夫妻两个做帮工,原来钱姑娘也是有个粗使丫头的, 年前也辞了回去嫁人了。倒是要给春绿院再添些人手的。”
黛玉深以为然:“我正要同婶子商议这事, 不只是春绿院, 等侄儿出生后, 嫂子院子里的人手,恐也不够用。二哥、三哥都好事不远,以后家里用得着人的地方也多, 倒不如先选些合适的人家里来,调教好了, 省的日后手忙脚乱的, 也没时间细细挑选。”她如今管着账目,对家里的进项支出心中有底, 也知道没几年哥哥们就要办大事, 才敢提出来买人。
怎么调配人手,说到底也是门学问, 宋氏正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教教侄女儿,听她主动提起,欣然道:“既然你也有此意, 那过几天,咱们就叫牙子来看看人。倒也不必尽用买的,多得是农户家的孩子们, 想着趁年级还小,出来做几年下人补贴家里,过个几年就回去的。咱们家里也不是时时都有大事要这么多人手,也不是时时都养得起那么多人的。”
黛玉知她居安思危,遂笑道:“婶子说的是,人太多了,难免有做事的,有躲懒的,并不合宜。”
“嗯,也该提上日程了。”宋氏道,“你姐姐其实挺擅长这个,她挑人的眼光很是不赖,自己选的陪嫁,又忠心又能干,若没那些个人帮衬着,她在南安王府的日子还要难过。我都好奇她是怎么挑的。”
黛玉心底悄悄叹了口气,馥环理家是出了名的能干,连一向瞧她不顺的南安太妃都没法否认这点。可惜如今她自觉丢人现眼,即使在自己家里,也不爱出来走动,成日待在畅意居里,也不怪下人们都忧心起她要遁入空门了。只是心病难治,黛玉自己也是爱钻牛角尖的性子,倒是能理解馥环如今的心情,可也不知该怎么去劝,她不愿婶子继续伤心,只好用玩笑的语气说道:“馥姐这么厉害?那我晚点去求她教教我,偷学了她的法子来,告诉婶子。”
“也是辛苦你了。”宋氏道,“如今你大哥不在家里,你们到底是弟弟妹妹,她没有那么听话。”
林海去世后,黛玉颇为低落,倒也是林征拉了她那一把。她也不明白,明明相处不多,大哥却总是像根定海神针一样,轻松地稳住人心。便是此时此刻,她也觉得,如果大哥在家里,兴许馥姐能走出来。
不过如今林征不在,做妹妹的也不能就袖手看着馥环继续沉闷下去,黛玉回了漱楠院,便叫紫鹃去小厨房做几道馥环爱吃的菜,打算晚上去找姐姐说说话。
紫鹃应了一声,又欲言又止,看着她的脸色,似乎在斟酌着语气。黛玉同她相处了这么多年,怎会不知她这是为难了,只是奇怪:“怎么了,今天这般吞吞吐吐的。”
紫鹃也知自家姑娘面上任性,实是个对下人最和气大方的,倒也大着胆子说道:“姑娘还记得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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