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姑娘院里这个小角落还纹丝不动的,太太性子急,二爷怕他的活计被匠人抢过去做吧。”
林徹是忙了好些时日,成日里见不着人影,前阵子书坊的人找到他的小厮催《玉山亭》,他甚至连个纲要都不给,直接丢给黛玉代笔了。也亏得是黛玉之前就试过模仿他的笔触文风,试着写了一段,拿给他检查,他甚至一眼都没看,就让人送书坊去了。还是事后黛玉自己再看时,察觉出有些不对,虽已刻意模仿了,自己的影子还是到处都在,只盼没人看出端倪的好。
她亲自沏好了茶等了一刻钟,林徹就一身家常衣裳,极自在地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小篓果子:“大嫂子如今闻不得香,我托人从山东带来些果子,给她熏屋子用,妹妹也试试,要是觉着行,咱们可多备些。”
黛玉凑过去嗅了一阵:“果然有些清气,只是我屋里日常有药味儿,只怕这果子盖不住。”
“那你让几个小丫头分着吃了,味儿我尝过了,不差的,不过到底是凉的,天冷了,你自己不要吃,仔细胃疼。今年是买的晚了,明年咱们早些买,你赶着冬儿还没到的时候,就不怕着凉了。”
黛玉轻笑道:“我就馋这一口吃的?”只是听哥哥说“明年”,倒是心里头一暖,忍不住弯了眉眼。
“你倒是把身子养好点呢,虽然不馋,吃点新鲜的也是叫人高兴的事。钱太医说是一向擅调理的,等他来住了,看看能不能医好你体寒的毛病。”
黛玉道:“我听说婶子在请女先生,打算等钱姑娘来就上课呢。”
“女先生哪有那么好请,”在自己家里,林徹说话也随意些,“上皇当年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到底还是影响了些京里的风气的。如今陛下又让公主贵女们上学,好些的女先生都进宫去了,能请到的,恐怕还不如母亲呢。”
“你这话可真埋汰婶子了,要我说,多少自称读书人的,学问还不如婶子呢。”黛玉替宋氏鸣不平。
林徹欲出门折腾他那个秋千,见黛玉也起身,要跟出来的样子,忙挥了挥手:“你进屋去,外头风这么大。”
锦荷嬉笑道:“二爷还是也屋里去和姑娘说话罢!这秋千扎不扎的,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你都忙了这些天了,难得来姑娘这儿坐坐,还是歇歇吧。”
林徹轻叹道:“就是来这儿歇着的,起码忙活这个的时候,只需要想着木工活,不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黛玉晓得他的差事稍有差池就是灭顶之灾,平日里装得再轻松,要担的心事之重不是自己能想的,遂心疼道:“既这么着,茶先留着,下回再喝,我煮些安神汤,哥哥今儿个还是早些睡得好。”
哪那么容易睡得着。林徹眼看着皇帝就这几个月长出不少白发,想假装着没大事都没那份心情了,他有时候上朝的时候,多吸几口气都觉得声音太大了。这时候不得不佩服刘遇,不管真的假的,能装出那份平静就不容易了。他竟然还有心情替自己写了两笔话本,想些儿女情长,简直能夸句了不起。
上皇的圣寿快点来吧,他在心里嚎叫了两声,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到底还是放下了木工活,折身跟着黛玉进了屋。
茶点摆在桌上,黛玉忧心地问道:“哥哥还能喝茶吗?今天的茶有些浓,只怕喝了要睡不着。”林徹素不爱清茶,因而今儿个也是依他的喜好泡的大红袍,只怕几口下去,有点睡意也要精神了。
霜信忙道:“还有荷叶桂花茶。”
“就那个吧。”林徹不欲她们忙碌,随口道,“这玉好成色。”
黛玉随他目光一望,唬了一跳,那尊武曲鼎今儿个被她摆出来了,匆匆忙忙出来,倒是忘了收,只好支吾了一声:“永宁王那日赐的。”
“这成色即使在他府上也是难得了,像是御赐之物。”林徹道,“他不像是送这种东西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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