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依旧在争吵,王译思也加入了这场战斗,陈粥透过光看到王译思发梢上挂落的毛毛雨,心想她要是背化学元素周期表的时候也能这么顺溜就好了。
她很奇怪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想着还是站起来吧,站起来就不困了。
膝盖要用力的时候,从拥挤的人群里,看到一个人大步流星地过来。
他眉眼微微上抬,下颌角凌厉,单薄的黑色衬衣被他卷起,露出的那节白色手腕上空空荡荡,插在兜里。
原先聚在一起的安保立刻让出一个位置,拦着一拥而上要进去的人,给他开了一条道。
他最后从陈粥身边经过,眼神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脚上,淡淡一眼。但陈粥有那一刻的错觉,觉得他经过自己的时候,那踩在青石地板上的脚步声节奏变缓。但事实上,他并未有任何的停留,略过她空腾腾的上空,径直走了进去。
陈粥还是保持着那个蹲着的姿势,小腿的血液供给循环系统在这一刻好像瘫痪了。她蹲麻了,只得站起来踮着脚,试图让它恢复如常。
王译思表哥他们看到安保放人进去,更为不爽,提高了声音依旧在那儿吵架。前脚进去的沈方易皱了皱眉头,问着旁边替他挡人的安保,“外面那儿都是什么人?”
保安里管事的知道沈方易和老板的关系,忙上前解释道:“叨扰沈先生了,今晚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毛头小子,嚷嚷着跟老板有关系。不过我亲自向老板求证,老板说不是什么大人物,您也知道今个场子满,哪有功夫招待这帮娃娃,随即打发他们走人呢。”
“嗯、”沈方易听完继续往里走,“ 尽量别动手 ,就几个孩子,真不行你就找一下王局,这片区归他管。”
管事保安连连点头:“哟,哪敢劳您做这个人情了,我们有分寸。外头夜里的雨丝飘了一晚上了,潮湿的很,估计他们也呆不到多久的。马上就散了。”
“嗯、”沈方易淡淡应了声。
雨夜的确潮湿。
他迈进去一步,蓦地想起刚刚进门前的一瞥,她蜷缩在狭窄的过道边,雨水把她本就不多的刘海打湿,显得稀疏又滑稽,可偏偏她眼里困意连连却还强撑着在雨夜里等待他们闹出个结果来。
和他第一次在公交车站看到的一样,眼里全是等待。
啧、十八九岁的孩子,一点朝气都没有。
他不由地叫住要走的安保队长,“等一下。”
陈粥坐在温暖舒适的地下一层的包厢卡座。
一层造势高,地下一层窗外反而是雨夜里安静的洱海。
深夜里它让海天的距离淡成一条线,天涯海角不问出身地位的人都能在这个低调又奢华的bar里一醉方休。
陈粥一直望着那窗,不仅是因为那儿,有让人心驰神往的美景,更是因为,窗台下,坐了一个人。
高浓度的纯真烈酒的反射反而成了那儿唯独的光。
看不到他的神色,只有依稀的轮廓,却很难让人挪开眼。
……
“不得不说还是我们王哥有本事,你瞧见外面那保安么,一报出我们跟蒋家的关系,直接跟我们道歉了,要我说啊,这么没用眼力见的东西,要不王哥你跟蒋老板说说呗,让他收拾东西滚回家吧。”
王译思表哥吹着瓶啤酒摇摇头,“哎,也就是个辛苦养家挣口饭吃的,咱能跟人家计较嘛,不过有一说一,蒋老板还真够义气的,这地下一层可是贵宾座,听说这位置都是留给至尊贵宾的,咱今天好好享受享受,喝个一醉方休!”
几人说完,又撺掇酒保上了两箱啤酒和几瓶洋酒。一时间酒桌上推杯换盏,几杯黄粱下肚,驱逐寒气,场子就开始热起来了。
王译思坐在陈粥旁边,心情大好,“怎么样小粥,今天不仅是你,我都开了眼呢,我听说这酒吧好,没想到是真的好啊,就这窗外风景,让我今晚在外面再多等一会我也愿意呢,来来来,为了庆祝我们的毕业旅行——”
王译思拿起陈粥面前的酒杯,给她倒满,“我们今晚,不醉不归!”
陈粥被硬拉着注意力回到局上,面对眼前满满都一杯酒,有些为难,“译思,我、我不太会喝酒。”
“不会喝酒你出来玩什么啊。”王译思还未讲话,原先人群里那个隔壁职高染着黄色头发的男生就推开人走了过来。
他显然喝的有点多,从王译思边上抓过陈粥瘦弱的肩膀,“早就看你不爽很久了,还他妈装清高,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背着老子跟别的男人,玩的有多花。”
陈粥被他莫名其妙拽起来,又被他一拉,脚下差点稳不住,王译思起身推了那个男人一把,“黄毛你看清楚了,瞧你那点出息,不就是被人甩了吗!”
黄毛被推的撞进人堆里,又被几个同龄的男人拉住,王译思这一骂,把他心底里那点难过骂出来了,他带着哭腔说:“你为什么不要我。”
王译思把人挡在身后,拉着陈粥坐的远了点,“别理他,发酒疯呢,失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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