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雅阁停稳,南天远踏出长腿,从副驾驶出来。穆隽从后见,三步上篮搭上他肩膀,嘿,你爸又换车啦?南仲冬照例目送儿子走进校门,才缓缓升起车窗开走。
嗯。南天远仍旧惜字如金。从宝马M5换到雅阁,想想这背后的故事,他也略知一二。前几年,他跟着南仲冬去过典当行,从经理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些故事。经理问南仲冬又做什么大生意了,豪车一辆接一辆送进来,南仲冬敞亮地大手一挥,胸有成竹,小本买卖,孤注一掷。没多久,南仲冬就把那些车全赎回来了。经理开玩笑说,南总想没想过有一天这些都回不来?南仲冬大笑,都是身外之物,本就不属于我。
穆隽问南天远元旦假期什么安排,要不要一起跨年,江边有烟火表演。他摇头,展开化学试卷。穆隽揶揄,和舟若行约好了二人世界?
钢琴课。
童子功还没丢呢,厉害。不过南天远,你这样很无趣诶。穆隽一向认为南天远无聊,南天远赞同。
钢笔字迹被洇湿,晕染开来。想到这是什么,第一次,坐在化学题面前,他分心了。抬眸,穆隽又绕到玄斐然面前献宝,玄斐然抿唇不想给他好脸色,但耐不住嘴角控制不住地上翘,穆隽被迷得挪不开眼睛。
眼前人影一晃,舟若行一副万年睡不醒表情,满脸不爽,把书包扔到桌上,唉声叹气坐下。她刚回头,南天远拿出准备好的早餐。她一顿,化学作业借我抄抄。
试卷拿到手里,舟若行想咬断自己舌头。跟他要什么不好,偏偏拿来这张纸。上一次看到这些方程式的时候,她从后被填满,紧致敏感被拉扯撕咬,两瓣肉片含不住,被带进带出,粘稠糊了两人交合处停!她懊恼抓乱马尾,挫败拿起笔。
一模考完有半天假期,你有空么?南天远醇厚的声音在后面低声。
乱动的马尾停住,舟若行僵了脊背,往后靠,暂时有。
南天远柔了眉眼,缠起垂落在桌边的发尾,考完跟我走。
放开!头皮稍微拉紧,她噘嘴,从他手里抽出马尾,红了脸回首娇嗔。南天远笑,任发丝从掌心滑过。
回到家,又是漆黑一片,南仲冬接连几天没有回来。
简单煮了面解决晚餐,南天远回到二楼卧室温书。时针划过一格,他转转肩背,合上书本。
拉开抽屉,红丝绒小盒躺在里。打开,一枚碎钻铂金戒指。很小很小的钻,却晶亮。他弯了嘴角,盖上。静静摩挲半饷,再次弹开,碎钻折了光,照到他心里。
楼下大门锁舌跳动,南天远闻声下去,是南仲冬回来了。
几天没见,他头发竟然灰白,杂乱干枯贴在头皮上。心力憔悴,眼神无法聚焦,南仲冬靠在沙发上,阖眼。听到脚步声,睁开,摸摸兜里的烟盒,抽出最后一支。
啪,打火机点亮黑夜。南天远伸手开灯,爸,别抽了。我帮你按摩按摩,放松一下。
南仲冬按灭烟头,将半截香烟搭在烟灰缸上,舒展倚在沙发背上。
一辈子说短不长,活到不惑之年,结结实实感受到了命运的戏谑与无奈。为何不惑,因为深知,世上很多事无力改变,答案几何,不再重要。
发妻早年撒手人寰,他和儿子算不上相依为命,只是互相拉扯走过十几年。对于生意,如果那也算作生意,他从不后悔。危与机本就是共存生长。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初上杠杆的时候,不是没想过这一天。
只是千算万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他忘记了小人当道。
船沉之前,季骞消失无影无踪。负债如堤坝裂开口子,又如触动多米诺骨牌,最后砸在他身上,令他奄奄一息。这一生有过高光,也有低谷,唯一骄傲,是儿子。南天远长成了人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发际线上的手掌温柔有力,跟随心脏跳动节奏,缓慢按压。拇指从眉间滑向太阳穴,其余四指藏在脑后发丛,找到穴位,精准施力。
自从有偏头痛的毛病,从小就让你帮我按摩,这么多年,你越来越有样了。
爸,你以后早点睡,少应酬,少喝酒。不然我技术再好,你还要靠止疼片缓解头痛。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南仲冬语焉不详,像是自言自语。
他又随口问,化学竞赛成绩如何?
发给你过。
太忙。想考哪个大学?
看自主招生结果和竞赛保送结果吧。
对未来,有什么规划么?
我从小到大,从没让你操过心。未来也是。
南仲冬欣慰闭上眼,会心一笑,我有很多失败,你是我最成功的作品。
弹首曲子给我听。
南天远的手正搭在父亲的脖颈,感受颈动脉有力的勃发跳动。他垂下手,走到不远处的钢琴前,端正坐好,掀开琴盖。
最近正在练习李斯特的钟。黄老师讲他太多技巧,少了感情。南天远练了很久,问老师,这首曲子李斯特就是用来炫技的,您为何总强调感情,我体会不到。
黄老师是个比南仲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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