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多少人。
第五扶昌的行动, 在第五扶引的预测之中,甚至残酷些说,在他的计划之中……
第五扶引思绪万千, 最终平静烧掉来自苍南的信, 向聂照调兵。
聂照那里只需要一些收尾的后续工作, 都能交给阿泗和刘将军他们,黄贤的人马这一个月里早就被遛的兵困马乏, 难以支撑, 抚西的军马也在这一个月里修整完毕。
广平机关算计, 唯一遗漏的是聂照和第五扶引愿意相以为援。
她高估了人对权欲的渴望,尤其是聂照。
他的本意仅仅是让姜月日子好过些,却不慎被卷入纷争,不管是他还是姜月,早就厌倦了这样无休止算计争斗厮杀的日子。
抚西和苍南暂且交托在亲信手中,聂照和第五扶引带着抚西的人前往中都。
打了三日,城前的胜负已经有所分明,袁氏以剑撑地,向第五扶昌笑问:“小太子,快下诏传位给我。”
满地残肢断臂,血流漂橹,身体散发出血肉将要腐烂的不详气味,不远处的树林中的高枝上,紧黏着一个个黑色的球,远看像树一丛丛长了瘤子,瘤子间或一动,才瞧出是等待饱餐的秃鹫。
三日,整整三日,第五扶昌只喝了些蜂蜜水,奔波劳碌令他原本就趋向破碎额身体愈加破败,他却始终不肯下城休息片刻,一直注视着下方的残杀。
到今日,他终于身体难以支撑,裹着毯子,身体轻飘飘地倚在李宝音肩膀上,失去血色,在黑红交织的战场上,纯净的像第一场初雪。
李宝音抱着他,发现他的皮肤怎么捂都不会再热了。
袁氏终于意识到不好,在下方吼道:“你不会死了吧!”
第五扶昌眼皮动了动,睫毛轻颤,终于费力睁开眼睛,看向下面,用气音说:“我不会食言。”
李宝音颤声帮他传话,又帮他掖了掖毯子:“下去休息会儿吧,你的身体要撑不住了。”
第五扶昌摇摇头:“我等哥哥来,应该快了……我们,我们走的那天晚上,应该,就会被发现……”
“再等一等,半天,最多一天……”
下面拥簇他的义军连忙阻拦:“陛下,万万不能降啊,他们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我等只要拼死抵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等愿意为您尽忠,只要您一声令下,就扶您上位!”
他们已经称呼第五扶昌为陛下,是认定他做大雍新的君主。
第五扶引迟迟不来,城前城内的两方人马已经蠢蠢欲动,城下的箭矢已经对准墙头,只要第五扶昌反悔,他们就会立刻攻城。
第五扶昌有心,但无余力,只能抿着唇不做声,他不愿意在看到无谓的牺牲,城内的义军大多是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伤亡绝对会比袁氏训练有素的军队要多得多。
他们是这场战争中最无辜的人。
李宝音想了想,取他怀中的两份诏书和玉玺抱在怀里。
第五扶昌惊慌抓住她的衣角:“你要做什么?”
李宝音蹲下,握住他的手,看着他:“你在百姓心中,已经是是他们真正的君主了,所以玉玺对你,只不过是一个有象征意义的物件而已,我过去,用它们拖住他,能拖一时是一时。”
第五扶昌呼吸艰难,呼出的热气在秋末冷结成雾:“他们不敢,不敢杀我,但……”
他话没有力气说尽,李宝音懂得他要说什么。
袁氏不敢杀了第五扶昌,她却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对方一但发现她是在拖延时间,必然会先杀了她。
“那我也死得其所。”李宝音说完,松开他的手,把他交给义军,自己则头也不回地捧着玉玺和诏书下了城墙。
她愿意跟着第五扶昌来,本就是做好了一切准备。
义军中有人要跟随她下去:“姑娘,若有不测,我们还能挡在前面。”
李宝音拒绝了。
厚重的城门咯吱一声开了道容人进出的缝隙,李宝音整理好衣着配饰,散发素服而出。
她的身影在高大的城门下显得渺小如沧海之粟。
她捧着诏书、玉玺,一步一步,缓缓的,郑重地向着袁氏人马走去。
袁氏眯着眼睛,见人影逐渐接近,第五扶昌太瘦,身量也像个女孩,他以为来者是第五扶昌,便耐心等着,志满踌躇,得意非常。
待人走近了,能看清脸,袁氏才见到是她,一惊,瞧不太起,不满意质问:“怎么派个女娃娃来?太子他人呢?”
千军万马之前,李宝音踩过无数尸骸血肉,裙摆都腌的滴血了,她发现人到紧要关头,就怕到不觉得怕了。
她恭敬而庄肃地向袁氏一礼:“太子体弱,臣为太子使,代传太子意。”
袁氏虽不满意,但胜利在望,面子功夫是愿意做的:“太子既然身体不适,本君强求倒是我的不是,那就请使臣快快将玉玺交给我。”
“太子代陛下下罪己诏,还请您完成应有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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