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自己的事,她问孟允棠:“你今日怎么这般早就来了?我瞧着你也没坐车,怎么来的?”
孟允棠道:“还能怎么来?用腿走着来呗。”
林宛燕蹙眉,不忿道:“从胜业坊走到这儿?你婆母现在已经过分到连你出门都不给你马车坐了吗?”
“瞧把你急的,从胜业坊走过来,我岂不是腿都要走断了?我从家里走过来的。我、和、离、了。”孟允棠笑道。
林宛燕一愣,随即大喜:“真的?什么时候和离的?我竟然不知!”
孟允棠道:“就前两天,这不刚回家就来找你了吗?”
林宛燕拊掌道:“离得好,让那个眼瞎的晏辞后悔去吧!来,吃块红豆糕,我娘刚做的,还温着呢。”
孟允棠拿了红豆糕,和林宛燕一道吃起来。
“对了,说来送你新婚贺礼的,说了半天也没拿出来。”孟允棠将拎过来的小小锦盒递给林宛燕,道:“礼轻情意重,你可不许嫌弃。”
“什么呀?”林宛燕打开锦盒,看到里头镶嵌着珍珠贝母的胭脂盒子,高兴地小声尖叫:“鹿角桃花粉?不是说今天下午才开卖吗?你从哪里得来的?”
孟允棠嘴里含着红豆糕,口齿不清道:“你忘了我阿爷是做什么的了?”
“哦。”林宛燕反应过来,喜不自胜,对孟允棠道:“谢谢你,有心了。”
她高兴了一阵,又问孟允棠:“你今日下午有事吗?”
“没事啊,你有事?”
林宛燕道:“我想去西市再买几盒鹿角桃花粉,送给我未来的婆母,大姑姐,和二姑母。”
孟允棠惊讶:“吕三郎的二姑母还住在娘家?这都有两年了吧?”
林宛燕点点头,“吕三郎说听他二姑母的意思是不准备再嫁了。”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有些烦恼:“若是个好的,让吕三郎和他大兄给她养老送终倒也无妨,可偏偏是个喜欢挑事的。”
长辈喜欢挑事的滋味孟允棠可太了解了,她同情地握了握林宛燕的手,道:“那下午我们一道去西市看看吧,不知道能不能抢到。”
林宛燕道:“嗯,能买就买,不能买也没办法。对了,今年这鹿角桃花粉卖多少钱一盒?”
孟允棠道:“我阿爷说八百。”
林宛燕惊讶:“天哪,怎么比去年贵了整整二百多?那三盒岂不是要两千四百钱?”随即又肉痛地捂住心口,往坐床上一倒,哀嚎:“呜,我的私房!”
孟允棠乐不可支。
午后,微风和暖阳光灿烂。
贺砺骑着白马,左边跟着东陵郡王李铎,后面跟着扈从和平康坊青云苑的谢都知,一行鲜衣怒马男俊女美,引得路人频频回首。
李铎侧过头看了贺砺几眼,忍俊不禁。
“从太极宫笑到这儿了,你还要笑多久?”贺砺目视前方,不咸不淡地问。
李铎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实在是太好笑了嘛!‘何御史何不以溺自照,看看如此自夸,亏心否?’我真的很好奇,你是如何说出这话自己却又不笑的。”
贺砺策马往西市去,道:“实话而已,有什么可笑的,我看你才奇怪。”
“我哪儿奇怪了?圣人当时神情古怪,你当为何,忍笑尔。”李铎道。
贺砺不语。
李铎左右一看,见随行离得甚远,便向贺砺那边侧过身去,低声道:“只不过,你刚回来,第一天上朝便断秦衍一爪,会否显得太过锋芒毕露?”
“他奈我何?”贺砺冷声道。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如今你虽是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但他在长安盘踞已久树大根深的,备不住就从你意想不到的地方伸出把刀来刺你一下。”李铎道,“太后叫我看着你,也是要你收敛的意思。”
贺砺没吱声,李铎也就没再说话。
西市胡人多,街道上驼铃叮当,道旁的酒馆里传来番邦的乐声和胡姬充满异域风情的歌声,伴着阵阵酒香和烤肉的香味。
转过街道口,往右那条道被车马给堵塞了。鹿闻笙自觉地下马上前查看情况,不多时回来禀道:“阿郎,前面朝华玉浓坊今日出售鹿角桃花粉,道路已经被赶来抢购胭脂的各家车马给堵住了,西市署的不良人正在疏导,但看情况一时半会儿清不出道路来。”
李铎以鞭击掌,道:“晦气,我跟你说的那家酒馆就在朝华玉浓坊的对面。既如此,咱们换一家?”
贺砺无可无不可,和李铎一道掉头往左行。
鹿闻笙翻身上马,长长地舒了口气。
一旁戚阔问他:“你为何松了口气的模样。”
鹿闻笙道:“你不知,昨日马行那位小娘子也在那边排队……嗨,总之避开好,避开好。”
前头贺砺渐渐停了下来。
李铎走到前面,回身看他:“怎么不走了?”
“渴了,懒得折腾,就那家吧。”贺砺道。
“可是过不去啊。”李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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