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里抱着一个鎏金镶祖母绿的暖炉,还觉得身子有些凉。
睡梦里,她朝那男子躲藏的箱笼靠得更近了些。
一夜雨过,清晨的天明净晴朗,不远处被堵塞的官道被挖开。
前方,穿着红色布衣的几名衙役拄着铁锹呼呼喘气,他们忙了几乎一夜才将官道挖开。
“大小姐!”他们依稀见到官道里那辆熟悉的马车。
但下一瞬,他们的目光触及马车旁被平白无故斩首的白马。
这群衙役竟也奇特,见此情况,并未惊慌,只朝后方使了个眼色。
不久之后,有人牵来两匹新的马匹,另外有下人沉默地将马车轮沾上的血迹冲洗干净。
“老九,这是怎么了?”为首的一名衙役低声问道。
“这我哪知道啊,等大小姐回府里了,你们问老爷去。”重九比了个嘘声,“大小姐在睡觉呢。”
两人交谈的声音放轻,总之,在沈诉诉睡梦间,这一地的狼藉如奇迹般被清理干净。
除了马车的青纱帐上沾上的红色马血,她仿佛没事人一般从弥提寺归来。
沈严等在长洲县外的官道一侧,踮起脚看向前方。
他是一位模样很普通的中年男子,眉宇间尽显老态,蓄着朝廷官员中流行的八字胡。
沈严的身材也不好,腆着个肚子,将红色官服撑得紧巴巴的。
不过他一般面上经常带着乐呵呵的微笑,所以他的模样倒有些像弥勒佛,慈祥可掬。
很难想象他竟然会有沈诉诉这样明艳绝色的女儿。
当然,现在的沈严并没有笑,他看着久久不见人的官道,眉头紧锁,不住念叨着。
“诉诉,诉诉还没回来吗,我可怜的诉诉啊,从小没了娘,还在外面受苦了,雨那么大,天那么黑,她这可怎么熬得住啊!”
“什么,你们说什么?给她拉车的马被人砍死了?”
沈严面色变得凝重。
此时,一旁的仆从奔来,对他行礼说道。
“大人,京城那边派了使者过来,说是有要事相商。”
“让他们先等着,我等诉诉回来,啊,我的乖女啊,你到底遭了什么罪啊。”
沈严挥了挥手,又开始哀嚎。
不多时,沈诉诉坐着的马车由两匹枣红色的骏马拉着,出现在沈严的视线里。
“诉诉——”沈严奔了过去,模样有些滑稽。
“老爷,小姐睡着了。”小满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小声说道。
“好好好。”沈严笑眯眯地说道,看到沈诉诉回来,他就放心了。
护送他们回来的衙役迎了上来,低声对沈严说了些什么,应当是报告了官道障碍后的情况。
“竟有此事?”沈严翻身上马,跟着沈诉诉的马车回县里,他眸中露出一点精光,眼珠子转了转。
“都处理了。”他捻了一下自己的胡须。
“大人,为何,此事不上报州里那边吗?”衙役有些惊讶。
沈严盯着沈诉诉马车印在雨后泥地里更深的车辙印记,笑呵呵说道:“我乖女捡了个东西回来。”
“是。”衙役领命退下。
回到沈府,沈诉诉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她自以为无人知晓她偷偷带了个人回来,便命人将藏着那男子的箱笼带到自己房间去。
在小满的服侍下,她沐浴净身,将自己全身上下洗了个干干净净。
沐浴之前脱下绣鞋的时候,沈诉诉盯着自己鞋尖上的粉色绣花,又想起一些难堪的记忆。
她将自己的绣鞋蹬开,怒声道:“这鞋扔了。”
小满惊讶:“小姐您不是最喜欢这双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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