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锐骤然福至心灵,连忙取来狐裘呈给大将军。
卫觎看簪缨一眼,接过披裹在身。
在簪缨身后一箭地外,骑青驴的沈阶与骑白马的檀顺,望见这一幕,前者垂眸神色如常,后者莫名感到一丝无由来的威胁。
这个小插曲之后,两路汇合的人马便该出发了。然而当簪缨的视线无意中看向驿亭,忽然发现一道眼熟的身影。
她愣了一下,踩镫下马,下来后才想起扬着脸问卫觎,“小舅舅,可否等我片刻?”
这会儿倒又软声软气,不似刚刚那个厉害的管家婆了。
卫觎的余光随意瞟进道旁亭子里,道了声:“不急。”
簪缨便走向驿亭,那些看见这个貌美少女朝自己走来的朝官们,蓦地自惭形秽,涣然失神,主动地让出一条道路。
却见众人后头,有一担搁在地上的竹筏,竹床上躺着一个半残之人。
簪缨目不斜视,来到竹床近前,蹲下身道:“褚先生,你怎也来了?”
褚阿良望着这名美丽的少女,隻觉自己丑陋的身影映在那双清眸之中都是一种亵渎。然而,簪缨的神色里全无嫌弃,反而亲切含笑,褚阿良又释然一笑。
他拱手道:“小人听说女郎要远行,就想替郎主过来亲眼看一看。祝女郎一路顺风,平安喜乐。”
簪缨笑着答应,见他气色比上一次见时好了许多,放下心来。又叙几语,便返身回到队伍。
她可不想让几千人等着她一个,便加快步伐。偏却天不遂人愿,簪缨余光扫到长亭边缘的一道身影,不由又驻了驻。
她看见了傅则安。
那头白发太过显眼,簪缨便是想忽略也不成。
在她的印象里,傅则安是个无论何时都气度昂扬风姿翩翩的佳公子,然而眼前这素衫男子,沉静得像一潭死水,比照从前俨然换了个人。
傅则安见她看向自己,喜出望外,忙走出几步,给自己解释:“……我,我拟编一部《山水志》,陛下已许我出京采风,是以今日也要出城。”
簪缨对他这个人,对他做的事都无甚兴趣,仅是一顿之后,不置可否,转头离去。
傅则安望着那道背景,黯然失落。
就
在簪缨欲上马之时,突听官道后传来一阵滚滚车轮之声,一辆紫帷宽辕画壁车辚辚驶近,其后跟随的仪仗足有半里之长,却是长公主李蕴的车驾。
众臣连忙见礼。
这位风韵犹存的公主殿下勒令停车,轻掀车帷,望着对面比她这边壮观百倍的阵仗,目光锁定簪缨,笑晏晏道:
“真是奇了,你不会真想跟着那个闷葫芦去军镇找罪受吧?那里有什么好玩的,正巧,本宫要去会稽郡赏红枫泡温汤,你跟着我走吧。”
她这话里也不知有几分是逗趣,几分是找事。
反正惹得长裘及镫的卫觎冷冷地瞥过去一眼。
簪缨反而言笑自若,大抵是这段时间与长公主打过几回交道,摸索出了经验,不硬不软道:
“多谢殿下记挂,却不敢叨扰殿下雅兴,便借殿下同日出城这股顺风,讨一分好运吧。”
李蕴没脾气地笑哼一声,伸手隔空点她,“甭哄我了,就你嘴甜。”
这里正说着,前方忽起一阵烟尘,驿道上诸人但觉大地震动,如有上千隻马蹄踏尘而来。
卫觎眉头才皱,前方的斥候就疾驰回报,“大将军!是蜀王……”
斥候话音未落,迎面的招招旌旗出现在众人眼前,那旗帜少说也有五六百展,上竖一个斗大的蜀字。
当先一骑,金甲红披铁兜鍪,身量拔群悍烈,正是蜀亲王李翦。
“蜀王殿下怎么突然回京了?”
“外地藩王无召入京,还带着这些兵甲,这是……”
连长公主也微微心惊,推开车门,遥望这位经年不见的皇兄。
她看不出名堂,又不由望向一旁与蜀王隐成对峙之势的卫觎,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江山怕是真要生乱了。
一个两个当王的,都这么带兵肆意践踏京畿之地,视皇权为无物……
在所有人的惊诧之中,蜀王策马单出一骑,行至簪缨身前两丈处,下马,望向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女娘。
沉傲面色看不出喜怒。
“女公子便是成忠公与唐夫人之后?女公子救治家慈有功,本王感念甚深。本王此次入京,为的便是接太妃回蜀颐养天年,还请女公子同去,居座上之宾。如若不弃,本王认你做义女,旁的拿不出手,一个食禄千邑的郡主之尊还是给得起的。”
簪缨微微愣神,这位如风突袭过境的王爷,气场好强势,似乎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啊。
正在这时,第三拨人马风尘仆仆地从吴地来到京城,正赶上这场热闹。
一见挤挤挨挨满地兵甲,几无下脚之地,来人吓了一大跳:“揍是弄啥嘞!阿缨,俺的好大外外!一听你要出城舅就来接你嘞,终于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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