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阶愧疚又温暖地望着母亲的身影。
眸光却绽射出与无与伦比的攫锋与璨亮。
呵,区区五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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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日上三竿,沈阶和母亲知会后,一如往常按时来到新蕤园。
正巧碰见檀顺在庭院里缠着簪缨撒娇。
“你要赶阿宝走?让我一个人回吴地去?昨晚发生何事阿姊也不肯告诉我,今日又要赶我!缨姊姊,相处这么久,你还拿我当外人呢!”
其实少年的语气里有些气急败坏,但是又忍着不舍得跟簪缨发脾气,所以那片黏腻可怜的声调,在沈阶听来,便如撒娇。
昨晚何事……
沈阶不由向池边浓盛阳光下的簪缨望去。
她在哪里,哪里便如同多了一道令人无法瞬目的亮丽风景,沈阶的注意力每每便会被吸引过去。
何况,今日簪缨身上新换的孔雀蓝裙,端丽明雅,是沈阶看过最好看的一种蓝色。
视线上移,他看见了女郎微肿的眼皮,心弦轻动。
簪缨正被檀顺闹得脱不开身,见到沈阶如见救星,忙道:“我与沈郎君谈些事,一会儿再同你说。”
檀顺眼中犹怨念不去,围着簪缨一步三哼唧。
簪缨隻得无奈道:“不是赶你,是你在我这里被拘得无趣,你生性活泼,没的平白耽误你。待我去吴中时,也会找你这个东道带我游玩啊。”
说完,她动作生疏地在檀顺肩上拍了下,“阿宝,听话。”
她对如何能哄好檀顺,已有一定的经验了。果然檀顺被安抚以后,虽仍有几分不快,却还是勉强笑了笑,听话离去。
转头时,还因簪缨唤了他的小名,那双琥珀色眼瞳里露出几分傲娇与得意。
簪缨轻吐一口气,转望气质内敛的沈阶,心道,幸好此君性情不比檀顺跳脱,年轻却不失稳重。
她掩住满腹心事,正色说道:“阿玉,我月底之前不出意外的话,准备离开建康城,四处走走。此后庙堂上的事,便与我无关了。我知你
志向不在于野,还是那句话,你要入仕,我想法子为你推介,也算共事一场,善始善终。”
沈阶静静地听完,看不出意外的神色,只是声音低沉下去:“女郎不要我了么?”
簪缨轻怔。
他的神态与檀顺毫无共通之处,可为何那语气,让她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好在沈阶很快将话接了过去, “亦或,女郎得知了王丞相派人招揽沈阶, 疑我忠心?”
簪缨却不知还有这回事。
她虽派过几人暗中去保护沈母周全, 那是因为担心沈阶跟着自己谋事,被有心人盯上,挑其软肋下手, 却不曾监视过沈阶的行迹。
用人便不疑,她没必要使那等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沈阶见她目泛疑惑, 就将王府来人始末与簪缨简述了一遍。
簪缨听后唏嘘,沈阶之才如锥处囊中,还真是被人给盯上了。
“你该答应的。”她道, “凭着这一份投名状, 你将来会有个好前途。”
“没有比跟着女郎更好的前途。”
“你当初就如此说……”簪缨对上他灼灼的眼神, 真有些不明白了,跟着她最好的前途,她想到底,也无非是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幕僚,成为一名唐氏大查柜吧。
可沈阶哪里像甘愿在铜钱里打滚的人。
他为何笃定她能给他更好的?
此子一向深谋远虑,他在她身上看到了什么值得他豪赌追随的东西?
簪缨蛾眉微蹙, 此念才生, 沈阶如有所感, 静声道:“当初投效女郎, 女郎曾与沈阶约法三章,立为圭臬。第一,我所谏每一条计策, 都要与女郎讲清背后关节道理, 不可欺瞒;第二, 我不可怀揣个人私心,暗示鼓动女郎行事,为自身谋利;第三……”
说到第三,沈阶不自然地撇了下头,未说下去,隻道:“这三条我皆不曾违背,是以女郎不能弃我。”
——“第三么……沈郎君太瘦了,当加餐长胖些才好。”
经他提醒,簪缨想起了当初自己随口道出的玩笑话。
前两条约定,是她从周燮给傅邱氏进策,将那个愚媪玩弄于股掌之间,终于祸败百年之家中吸取了教训,提防谋士弄智,与沈阶把丑话说在前头。
而第三条,纯粹是她当时想不到了,无意瞥见沈阶映在地上高而瘦削的影子,才随口一说。
“的确皆未违背,是不那么瘦了。”簪缨看了几眼沈阶。
“那就这样定吧。”
既然他坚持,簪缨也不再矫情。将来若真西行,身边确实该有个足智多谋的人比较妥当。
只不过关于毒龙池中莲的事,簪缨并不打算告诉沈阶。
和信任与否无关,关乎小舅舅的命门,知道的人自是越少越好。
簪缨神思微微恍惚,眼波雾生,对沈阶随意一颔首,“我要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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