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前辈如何夸赞,不论粉丝如何吹捧,在温知新眼里,卓越、优秀、甚至合格,都与他毫无关系,他打从心里认为,自己并不适合这个职业。
在这条路上,他太平庸了。
就和读书时做题一样,当学霸已经轻松攻略基础,准备攀登高峰时,学渣还在山脚徘徊。
如今形势倒转,他成了那种“木头”,当别的主持在思考语气、仪态、节奏,和嘉宾互动讨论问题时,他还在为背不下台词困扰。
太慢了,没有悟性,成长就变得及其缓慢。
但在三个月前,他还抱有一点希望,努力可以弥补的,只是比别人慢一点,只是要多付出一点,没关系。
直到那场毕业典礼暨百年校庆,那个女生,那个问题,彻底击碎了他天真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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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前,应大附中高三毕业典礼与百年校庆联办,邀请温知新回校主持。
与他搭档的都是业内佼佼者,前辈的存在,让他倍感压力,也格外安心。
他害怕自己出错,但有前辈在,犯错的后果并不严重。
前辈会化解一切。
那场主持,只有一个临时加的互动,需要他单独面对嘉宾。
要做的很简单,在学生诗朗诵结束后,询问学生有没有什么话,要送给学弟学妹。
偏偏,温知新就出了错。
由于是临时加的,加上受访者只是学生,温知新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简单的一问一答,他按照台本问,学生按照标准答案答。
只是他没有想到,里面有一个“不标准”的学生。
对前三个人的提问都有序进行,轮到最后一个时,那女生却迟迟不发言。
短暂的沉默里,温知新笑容渐渐凝固,胸腔心脏如鸣鼓一般,紧张、不安。
“同学,你有什么话要送给学弟学妹吗?”温知新又问了一遍。
“本来是有的。”
温知新攥紧话筒,笑容又深了些,显得刻意。
“但是太紧张,背的都忘了。”女生顿了顿,又笑意盈盈看向温知新,“学长,可以做我的提词器吗?”
女生话一出,随之而来的,是更长的沉默。
当沉默过去,便是骚动,周遭开始窃窃私语,温知新抿了抿唇,可喉咙像被卡住了,发不出一个音节。
“不需要了学长。”
在危急关头,女生又突然说:“我想起来了。”
女生后来本本分分说完了一套官话,温知新后知后觉,机械地结束了这一环节。
下场后,前辈们拉过他,急切地质问他怎么呆了。
那并不是一道多困难的题目,做提词器就是示范,他可以以学长的身份,祝福这位学妹,引导她,让她再去祝福她的后辈。
然后引申升华,这就是传承,是应大附中能延续百年的原因。
“知新,且不说这问题不难,就算难,你也应该感到兴奋。挑战往往伴随着机遇。”
“那本来可以成为你的高光时刻,唉。”
“没事,慢慢来吧。”
前辈们刚开始虽然激动,但还是以安抚和鼓励为主。
可温知新却怎么也振作不起来。
读书时,老师会对一些学生说,这道题你不要想了。
言下之意,不要想了,那是你永远不可能攻克的难题。
那不是仅凭努力就可以跨越的。
卡壳的那一瞬间,温知新终于明白,自己永远无法攻克的难题,是哪一道。
是迅速的、冷静的反应能力,控场能力。
那是主持人必须具备的,想要越好,能力就要更强。
而他温知新,永远不会有。
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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