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歉疚愧对攒了十六年,越攒就越多,越发酵就越难以面对。如果女儿没有出现,她可以捂在心里,只有夜深人静时才会噩梦里残留少许,可现在女儿出现了,她就必须要面对这个溃烂露骨的伤疤。
是截肢还是修复,总要做个了断。
梅芳龄算是强势的那种人,沈琼瑛很少见她哭。
她抽出纸巾一张张递给母亲 ,面上没有波澜,心中如何不得而知。
梅芳龄手忙脚乱擦着眼泪,解释着:对不起,我昨天不知道是你我根本没有想到大冬天把你赶出去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总是对不起你
好不容易她哭得缓了缓,面上发苦,用虎口捂了捂眼球,似乎想强行把泪水堵回去:我这眼睛自你走后哭得太多了,险些哭瞎了,现在还不敢多看手机,医生叫我少哭。
沈琼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把茶递给她,等她缓和情绪。
也是因为这个,视力大不如前,昨天没认出你。她垂下手,想要去够沈琼瑛的手,却被闪避了。
梅芳龄眼神失落,当初我和你爸爸想补偿你,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只是补偿,你想得太多 了还有给你转学,不是针对你,是因为坏了你的同学还在,所以想给你换个新环境送你出国,是因为原本计划就是你去法国,真的不是刻意偏袒你弟弟
沈琼瑛打断:他不是我弟弟。
梅芳龄一顿,换了个话题:小瑛,跟我回去吧?你爸爸很想你,他的身体也大不如前了,我们都年纪大了, 没几年好活了
我们不用你养老,只是想有生之年能多见见你了
财产都还是你的,早先跟瑾瑜也说过了,他不要的,这些年的收益我们都给你留着。我们什么都不要,只想余生不要带着女儿的恨死去了。她说着说着又捂住眼睛无法自己。
沈琼瑛心里一阵阵酸楚 ,看向窗外的碌碌街流芸芸众生, 轻轻说:你确定爸爸也想见到我吗?就像你,你真的想看到我、和我一起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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