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簪子,想了想,道:“要不然这样,霍大哥放心我的话可以把簪子先给我保管,等村里有什么集会席面儿的时候我就把这簪子插头上戴出去。旁人见了肯定会觉得我戴这簪子突兀,不免多看两眼。簪子的主人要是见到了,说不准会私下来问我。”
“还有,要是霍大哥认元娘子做长辈的时候同贤达耆老们说明自己是长岁哥的袍泽,特地送信物回来,事情在村子里传开,再谁家席面儿去晃晃,也是一样的成效。”
霍戍敛眸。
“看来我是找对了人。”
“那……我就先把簪子收着了?”
霍戍应了一声。
两人方才说完,门外便传来了说话声:“小桃子,快看看谁来了。”
桃榆听见外头有说有笑的,他连忙站了起来。
前去开门的时候,先行便道:“爹来的巧,霍戍大哥来了,不晓得寻爹有什么事儿,我倒了杯茶让他等了会儿。”
纪扬宗闻言:“许是长岁的事情罢。”
话毕,又同身旁的少年郎道:“二郎,快进院子。”
霍戍在不远处负手站着,看见院门口随着纪扬宗走进来了个十七八的年轻男子,一席青衣妥帖在清瘦的身板上。
头束竹簪,面容清隽,嘴角总是带着似有若无的柔和笑意,一眼便让人觉得是个如沐春风的儒雅读书人。
“二郎哥哥。”
纪桃榆见着人唤了一声,眼角微弯,一副乖崽样。
霍戍听此称呼,神色冷淡的挑起了眉。
第11章
“本早该过来见你的,只不过这些日子事情繁忙没得空。”
“我带了些糕点吃食回来,你看看喜不喜欢。”
尤家二郎把提着的几包东西拿给了纪桃榆。
“谢谢二郎哥哥。”
纪扬宗见着两人很是融洽,老父亲的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一转头才想起院子里还立着个霍戍,上前道:“不知霍义士是有什么事?”
霍戍觑了纪桃榆一眼,道:“也不是什么大事,里正有客,我下次再谈。”
话毕,他拱了拱手便告辞而去。
尤凌霄还是头一次见到霍戍,此人从身旁经过时带了些风,他本已是身形修长,不想竟然生生比此人低了半个头。
他不由得问道:“纪伯父,方才这位是?”
“近来不是有许多返乡的戍边士兵么,这是赵长岁的袍泽,长岁没了,他特地给赵家送长岁生前的东西来的。”
纪扬宗正有些诧异霍戍来了作何又什么都没说却又走了,见尤凌霄问,他应答间没说桃榆落水,霍戍救了他一事。
尤凌霄眉心一动:“倒是重情重义之人。”
话毕,转头又看向了纪桃榆,柔和道:“只是我看此人面向冷硬,想是在前线上没少沾血之人,此般人难免心狠。且兵鲁子粗俗孟浪,往后要是再见着他可避着些,以免人心思不正。”
纪桃榆眉心微微叠起,有些意外尤凌霄竟然这么瞧不起戍守士兵,不免道:“我知二郎哥是关心我,只是戍守边疆之士保家卫国,又替袍泽送信物,想来也是忠正秉直之人。”
尤凌霄却笑了起来,颇有一点觉着纪桃榆太单纯的意思。
“你少有见人,不晓得人心叵测。这些戍边之士目不识丁,没有读过书的人大抵鲁莽不讲礼数。即便是那些坐上朝堂的武官,多也是不如文官,全凭着一身蛮力和沾血博得功名,哪里有一点清正之气。”
“朝中为官之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于最低下的士兵呢?”
纪桃榆眉心更紧了些,正欲开口,纪杨宗却先行道:“好啦,快屋里去坐吧。知你们两人许久不见了有不少话说,却也没有在外头站着说话的道理。”
见此,纪桃榆有些勉强的抿了下嘴:“二郎哥进屋吧。”
尤凌霄倒是意气风发的甩了甩衣袖:“好。”
霍戍方才走到赵家门口的时候,便有些撒雨点了。
秋雨并不急促,只是夹在风里的细雨点落在身上有些寒人。
院子里有一颗小臂粗的桃树,伶仃的叶子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霍戍有些出神的在思索着今天桃榆同他说的话。
若是他要继续留着,确实得考虑长岁他娘的名声,桃榆的提议无疑是个办法。
只是他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的洒脱和自由,一时要系上羁绊,却也没有肯定的决心。
思索间,尤凌霄的面容和与纪桃榆说话的场景又不时从头脑间闪过。
两人年岁相仿,生的都不错,站在一起倒还真有几分登对的意思。
难怪纪桃榆事事都紧着礼数,想着他的婚约。
他心里无端烦躁的厉害。
“阿戍,你出门去了?”
霍戍闻言回头,见着赵母怀里抱着两块布匹,正匆匆的往自家院门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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