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过身,迈步朝浮深走去。可刚走半步,禁军就围紧了她,数柄长剑指着她的脑袋。
只差半寸,锋利的长剑就能把她的脑袋削下来。
官家再也坐不住,拍桌而起,“小六,把剑放下。殿里诸位不是你的仇家,你的剑该指向逆贼。你带剑进殿,是想针对谁?”
有官家开头,诸位朝官算是打开了话匣,七嘴八舌地附和说是。
浮云卿却充耳不闻,剑指着地面,继续迈步朝浮深走去。
没有官家的指令,禁军并不敢伤她。她走一步,他们便围紧一分。
浮深不可置信地眨眨眼,“侄女,你你……你怎么变成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了?”
浮云卿僝僽地说道:“叔翁,你觉得,我叩宫门闯启和殿,仅仅是为了小情小爱么?”
浮深回当然,“不仅是我,你问问大家,他们难道不这样想吗?你是被那逆贼,被那妖孽下了蛊,被他迷得七魄丢了三魄。你从前多么乖巧啊,看看他把你迷成了什么魔怔样了。”
不知是哪个字眼戳痛了浮云卿的心,她勾起嘴角,惨然一笑。
“那就当我是为了他,为了一个妖孽逆贼。”浮云卿睃了睃殿内众人,他们几乎全都幸灾乐祸地乜着她。他们的眼里满是轻蔑与嘲讽,在他们眼里,她是为逆贼喊冤的疯子,她德不配位,活该受尽极刑。
偏见已定,无论她怎么辩解,她已经是只顾情爱不顾大局的形象了。
天大的冤屈摧毁了她的清醒,她瘦骨嶙峋的枯瘦身,该怎么撑起比天高的偏见。
浮云卿惨笑出声,旋即撇起嘴角,在无数道目光中,慢慢抬起手腕,剑身直怼众位朝官。
兴许是被她孤注一掷的气势唬住,真到紧要关头,禁军的双腿却像灌满了铅,钉在地上,半步都走不动。
而浮云卿恍若一缕鬼魂,轻飘飘地移过去。她指着站在队列尾的朝官,“那一箭,是谁射的?”
话意不明,朝官又没亲眼看过,怎么会理解她的话?娇小的公主,比五大三粗的男人低上一头,可对上她的眼,总觉自己是被猎食的海东青盯上了。朝官发怵,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
浮云卿冷笑出声,每往前走一步,就会问一遍这句话。
“那一箭,是谁射的?”
没人知道她在说什么,在她走后,暗骂一声“疯子”。
有人发怵,也有人毫不惧怕。丁伯鸣趁乱爬了起来,等浮云卿走到他面前问话的时候,反讽回道:“是谁射的,重要吗?逆贼敬亭颐万箭穿心,早已伏诛,这难道不是人尽皆知的好事么?射得好,就该将他射穿!”
恨意无端而生,通过夹枪带棒的话语宣泄出来。丁伯鸣的话比毒箭更锋利,直往浮云卿心口扎。
她本就不甚清醒,而今心里的魔障被丁伯鸣尽然激出。原本是颤着话声质问,今下受了刺激,猛地揪着朝官的衣领大吼大叫。
“是谁,到底是谁?是谁射的那一箭,是谁这么恨他?是谁……我要杀了他!”
那个被揪衣领的,恰好是浮俫。
他满眼震惊,艰难地吞咽了下。
“小六,是我啊,是三哥。你能看清么……有话好好说,冷静,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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