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父亲劳碌了大半辈子,辞官前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八品县丞,靠着祖产守成罢了,跟你爹这个老翰林家的少爷半斤八两。我和你娘一样,也是教坊司的官伎,吃尽苦头才叫人给赎出来,转了良民户。咱们两家妥妥是门当户对,再没有这样般配的了!”
江蓠心中一暖,鼻尖有点发酸,应了一声。
她在江家从来没有和长辈吃过饭,也没有见过这样慈祥的人,说不嫉妒楚青崖是假的。
……这狗官命怎么这么好。
饭桌上柳夫人越看她越心疼,说她就像燕拂羽年轻时那样瘦弱,连连给她夹菜。因易容的缘故,代笔要控制进食,江蓠每考一回试,就把自己往瘦里整,近些日子忧心婚事,也没好好吃饭,胃小了许多,被柳夫人喂猪似的喂了一顿,撑得都快吐出来了,可这是在楚家第一顿饭,万不能推却盛情。
酒足饭饱后,楚少棠对江蓠笑呵呵道:“让你姐夫带你去拿钥匙盘库,他跪这半个时辰也够了。”然后瞟了眼女儿。
楚丹璧哼了一声,牵着江蓠往外走,悄悄道:“我呀,是在杀鸡儆猴呢,要是三郎对你娘礼数不周,你也叫他这般跪上。今日你来迟,我就知道是这小子没轻没重,难道他姐夫随口说了句话,他就肯听了?你也是,由着他胡来,往后这日子还长着,若传到外头去,你的名声不好,他的名声也糟蹋。他就仗着自己有对好爹娘,由着他使小孩儿性子!”
江蓠自打进了花厅就一直扮娴静,听了这话,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被她捏住腮帮子:“你娘叫你阿蓠是吗?我一见你,就喜欢得紧。你平日不是今天这般拘谨吧?”
江蓠怔了怔,瞬间又变回了羞赧的新妇,“姐姐说哪里的话,我平时连门都少出,人年轻,又没主见,也就是你和爹娘不恼我,若嫁到别家去,怕是往后连饭都没得吃了。”
没等楚丹璧搭话,她又腼腆道:“姐姐,八月十五那夜,你是不是和姐夫登船赏月了?我那日和我娘上香回来,在金水桥边远远看见一对夫妻在船头站着,和画里的神仙眷侣似的,后面还跟着两对老人家。”
“哎哟,那还真是我们,竟有这个缘分!”楚丹璧掩唇微笑,抬起一只绣鞋,轻踢地上跪着扒饭的人,“夫君呐,吃饱没有?我身子不便,要拜托你带弟妹去后房拿钥匙了。这宅子是你卢家送的,仓库里有什么宝贝,还是你最清楚,劳烦你啦。”
卢翊稀里呼噜吃完最后一口,放下碗擦嘴净手,而后恭恭敬敬地朝她一揖:“夫人言重了,此乃分内之事。弟妹且随我来。”
说罢潇洒地拂去衣上灰尘,双膝一提,便利落地拔身而起。
“姐夫好功夫!”
他自得一笑,“都是以前在军营里练的基本功。”
午饭前江蓠向楚青崖稍作打听,得知卢翊他爹是个文绉绉的大理寺少卿,却很尚武,请了武学师傅从小教他。卢翊及冠后去朔州卫当了一名校尉,也是上战场杀过敌的,有军功在身,那时楚丹璧来朔州探望当县令的弟弟,两人在衙门初次见面,楚青崖眨个眼皮的功夫,他俩就好上了。后来成亲,卢翊就退了任,回老家永州当个闲散少爷,平时做做生意,和夫人打情骂俏,日子过得十分舒坦。
敢情这一家子,就楚青崖一个异类,平时冷着张脸,好像全天下都欠了他。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狗官……江蓠又开始愤愤不平了。
卢家送的宅子在桥西边第三家,当初在桂堂听郑峤说起,她还当是个普通大小的三进院落,可嫁进来才知道这地方有多宽敞。库房在最北面,离西面的花厅要走上一盏茶,自有一个小院落,先去一间抱厦里取钥匙。
卢翊让她在外面等候,“里面灰多,怕弄脏你这身好衣服,又叫明渊记恨我。”
为了防火,院中没有树木,全是石头砌的地砖、水井。江蓠有些醉饭,在院里被太阳晒得发晕,百无聊赖地用绣鞋踩蚂蚁玩儿,一只碧睛黑猫倏地从稀疏的杂草间跃过,后头跟着条五黑犬。
这狗比她家小黑还要肥些,显然在宅子里有人喂,嗅了嗅她的衣服,便凑上来摇尾巴。
“你知道我是不是贼,就来讨好……”
屋门吱呀一响,卢翊从里面出来了,手中拿着一串沉甸甸的钥匙,面色凝重,“不妙,没了一只钥匙,也不知是不是下人偷拿了。咱们先回去,跟岳父岳母说。”
五黑犬转身朝他龇牙叫了几声,打了个喷嚏。
江蓠看着他,却指着东面一间库房道:“姐夫,不如你先把这一间的钥匙给我,我先进去看看,来回要一炷香,我方才走得有些累了。”
卢翊盯着钥匙,迟疑片刻,摇摇头:“你还是先跟我回去吧。”
说罢绕过那狗,当先走出院门。江蓠在后头默默跟着,又问:“姐夫,昨日你说那话,叫姐姐恼了,要不等会儿去给她赔个不是?”
“我自会赔。”
一路上再无多话,又走了半柱香,眼看花厅在望,楚少棠和柳兰宫正携女儿走下台阶,江蓠越过卢翊,快步走到惊讶的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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