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
禾乃刚刚下了台子回房,打开门见是个清隽的背影,侧身坐在她的软榻上,手里是本铜花楼的账目,估计是等久了随手拿上的。
“想见你,便来了。”
李月岭见到她,翻手放下那账本,眉眼带笑地注视她坐到旁边。
“我好似听见你的琴音,不是很真切。”
“好听吗?”
“好听。”
“大人骗我。”
女子得了夸反倒撅起嘴,夺过桌上被扔着的账本,合上放到一边。
李月岭摸不着头脑,细细想了想自己哪里说错话,可又找不到。
今天不用上朝,他来的确实早,晚膳都还来不及用。
外面阳光刺目,洒在桌案上。
“哪里骗你?”
“大人根本没听见我弹的是什么吧。”
禾乃笃定道。
“原是如此。”
李月岭被发现了也不强撑,笑着就承认了。
“可我确实没骗你,我虽然听不清琴声,却能听见台下的喝彩声不绝于耳。你弹的好听,我无需亲耳分辨。”
明亮的居室内,两人不曾有分毫逾矩,但又像是处处逾了矩。
“所以,你是怎知我不曾听见?”
禾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轻轻哼了声。
好在李月岭也无所谓答案,见她满面得意地不肯说话,一笑也就过去了。
房里正一片温情,外面紧促的敲门声便如急鹰窜入,锦鲤猛地闯进来。
“姑娘,大人!王爷在皇宫中一夜未归了!”
“什么!?”
软榻上两人顿时都变了脸色。
“你把话说清楚。”
“择善叫人传了话来。昨天晚膳后王爷就被叫走到了宫里,最近朝廷风声紧,王爷就留了个心眼,让择善在府里等着。如果没问题,他会尽早回来,或者想办法让人传个平安。若不然,那就让择善来铜花楼找姑娘。如今已经快一天一夜过去,皇宫里什么消息都没有。”
显然锦鲤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面色不比两人好看。她刚刚紧急叫了铜花楼骨干集合,然后匆匆再来找禾乃。
不过好在李大人也在,倒不用再跑一趟了。
李月岭闻言,脸上骤然煞白,半分血色都不剩。
屋里顿时像是压了座重山,禾乃脑子里一团浆糊,只剩一句话。
完蛋了,怕是被阴了。
“怎么早不来报!”
禾乃的声音难免尖锐些。
怎么会嗡声不响就落下个套。
有铜花楼做操盘手,除了破罐子破摔的戚国公,朝堂上没人敢正面和宋裕刚。
这次他们肯定是做足了准备,才能直接让皇帝“囚禁”宋裕,一击致命。
这边禾乃还在挖脑子想办法,边上李月岭已经等不及起身了。
“择善现在人呢?”
“在宫门外守着。”
锦鲤急得冒汗,男子绷着嘴角没说话,绕过她大步流星就往外走,像是已经打定主意。
禾乃此时也顾不得别的,也赶紧站起身,叁步并作两步追上他,一把拽住。
“你去哪?”
“进宫。”
李月岭看见是她,勉强顿住身子,这是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了。如果能救出宋裕那最好,救不出……他反正也不会活着出来了,也是个解脱。
“你不要命了?”
禾乃简直难以置信。
“你现在冲进宫,难道就一定能救得了他吗?”
“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宋裕死。”
说完,男子也没抱希望她能支持他,甩开她的手就欲向门口走去。
哪知禾乃再一次挡住他,这一次干脆直接拦在他前面了,语速飞快。
“宋裕所有事情几乎都挂在铜花楼名下,而今我安然无恙,可见戚国公他们没这么容易找到铁证。王爷那里我们可以再想办法。”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两人心知肚明,但凡皇帝那里还能有一点突破口,宋裕都不至于让事情落到这个地步。
他们筹谋皇位需要年复一年的算计,可皇帝要是想灭了他们,或许只需要夜半向弟弟递上一杯毒酒。
况且皇帝年迈,疑心愈发重,大不了就是七年前之案重演,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了。
再想办法……一时之间哪来的办法。
“让开!”
眼见李月岭冷下脸,要再次绕开她,禾乃干脆小跑到了门边,用身子抵住了门板。她不是看不见李月岭激红的眼眶,但如果让他就这样进宫,皇帝手里岂不是平白又多她一个人质?
说到底,宋裕的命也好,逼宫夺权也好,都不是她的唯一解。只有李月岭不同,她不能容忍他有半分差池。
“宋裕让人传话给我,便是信我能救他。我不会让你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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