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并存了死志,可死志却不是那么好维持的。这两日一夜的重病,师杭几乎是硬抗过来的,醒时,只觉得自己又一次死里逃生了。
她诘问自己,即便在昏迷中,为何还要如此勉力求生?
因为她其实是怕死的啊。
柴媪的提议已经是她当下最好的选择了。要么立时便死在这儿,要么就从此抛却师杭这个身份,忘记一切前尘往事,从头开始。
到底,应该怎样取舍?
你这小娘子怎的不听人劝?没有户籍定然过不了关,你不跟着我,那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柴媪见她一幅顾虑重重的神情,还在沉默犹豫,便着急骂道:留下来做什么?殉城吗?这几日死的人已经够多了,那群天杀的叛军心狠手黑,阎王爷都收不过来!小娘子,且想想你爹娘兄姊罢,他们不在了,可你得替他们好好活下去啊!
这话如醍醐灌顶般,一下惊醒了师杭。
倘若爹娘还在,见她作此矫揉情态,会感到失望吗?想来会的,一定会的。
他们为她与弈哥儿留了后路,就是不想擅自决定儿女的人生。此生几度秋凉,都该亲自体悟走过才算圆满。
师杭掩面。但她真的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了,她想为爹娘报仇,可她又该向何处寻仇呢?
阿媪。片刻之后,少女哽咽着,终于坚定应道:咱们一起走。
柴媪大喜过望,一把拉起她的手,替她穿好衣衫:包袱都收拾好了,就等你这句话了!说着,她拿出一物塞到她手中:桑枝,这是我孙女的名字,从今往后你便用这凭证罢。我早烙了些饼带着,路上也够吃一阵了。你把粥喝完,咱们得快些动身,城门只开三日,今日是最后一日了。
师杭收好那张户籍,点点头,很快喝完了米粥。她感觉浑身也有了些气力,便下榻简单拾掇了一番。柴媪这里恰好有些妆粉与黛粉,她便照例用些手法混着泥灰,将脸涂得乱七八糟,跟个小花猫似的。
事毕,一切皆备。
日暮余晖之下,两人互相搀扶着离开小屋,朝城门方向走去。
为什么只开三日城门,孟开平你可真贼啊。下章终于要逮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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