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大灯已经关了,只剩床头的一盏台灯,留给还没回来的人。
慎悦小小的身体挤在床的边缘,隐匿在黑暗里,像一床并不厚重的被子。
慎怡不知道她睡了没有,轻手轻脚地爬上去,摸出手机,看到妈妈问她回房间没有。
“慎悦刚才跑来找我,说你还没回来,以为你不想和她睡。”
后面打了个微笑的表情。
换做是以前,慎怡会以为她学坏了,学会和妈妈编排她了。可经历了今天,她只会想到她的敏感,她是怕自己真的不想和她睡,所以想自己去和爸妈睡。
难受的心情又被撒了把盐,闷得慎怡不知道该怎么办。
半晌她翻了个身,碰了碰慎悦的手臂,让她别侧着睡。
“这里有位置,你别往墙上靠,小心着凉感冒。”
慎悦乖乖地照做。
慎怡见她睡的舒服了,抬手拉灭了台灯。
可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像找不到出口的洪流。
脚不小心踢到床尾放着的行李,慎怡坐起来整理,慎悦也跟着起来了,怕是自己的东西让姐姐踢到了。结果真的是她那个小包,她赶紧拿过来,抱在怀里。
慎怡抿了下唇,几乎是抢过来,跟她说放旁边一点就可以了。
小姑娘怯生生地问她,会不会麻烦到她。
她似是被重锤击中,摇摇头,摸下她的头发,“不会。我是你姐,这点麻烦算什么。”
她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慎悦的表情很是愣怔,半晌才点下头,躺回去的时候还说了句谢谢。
慎怡更睡不着了。
她躺下来,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问,“为什么今天你不把那个挂饰给他们玩?”
慎悦不是小气的孩子,也不怎么会拒绝人,今天却意外地强硬。
许久,才听见她小声的回答。
“之前那个……就是被他们弄坏了。”
“之前?他们之前也抢你的东西?”
“不是抢,就是妈妈说给他们玩玩。”
“那后来呢?他们弄坏了有给你道歉吗?”
“没有。”
慎怡不用想也知道那群小王八蛋是什么态度,父母又是什么嘴脸。
想起她妈在饭桌上说的话,自家父母的处理方式也清楚了。
“所以妈妈买了一个新的补偿你,对吗?”
慎悦点点头,想起她看不见,又嗯了一声。
慎怡气得咬牙切齿,严肃地告诉她:“慎悦,我跟你说两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听好了。”
“……嗯。”
“首先,你今天做的没错。挂饰是你的,你有拒绝他们的权利,即便只是因为你不想,你就可以不给。没有理由也可以,怎样都可以。其次,就算爸妈让你听话,让你谦让,你也可以根据自己的判断决定听不听。”
她眨眨眼,“怎么判断?”
慎怡吸了口气,“就是会看让你开心还是不开心。你如果觉得给他们玩不开心,就可以不给。如果觉得这件事情不会影响自己的心情,就可以给。”
“还有,妈妈如果劝你、说回家以后补偿你,你也不要随便妥协。你当下想要什么,就大声说出来,把手举起来。”
补偿是没有用的。
那并不是给好孩子的奖品,只是为了安抚一次委屈而诞生的工具。
时间上的延时性也会让满足感递减,八岁想要的礼物到了二十八岁再拆开已经毫无意义,只会剩下对当时渺小的自己的各种唏嘘与感慨。更多免费好文尽在:yed u 4c o
慎悦鲜少听姐姐说这么多话,听得都忘记了呼吸。虽然不是很懂,但还是狠狠点头,说她知道了。
慎怡这才把提起来的那口气咽回去。
她这样做,是不想自己家里人受委屈。
慎悦虽然和她不亲近,但也没有让她由人欺负的道理。
慎怡想清楚想明白了,终于闭上眼睛,准备睡去。
但,也许是这床太冷了,外面北风呼啦啦地砸着脆弱的玻璃窗,只有这被子里两个人的体温是热的。也许是这个和自己流着同样血液的大女孩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这么多话,还都是向着自己的话。也许是那句“不麻烦”,也许是因为她说“我是你姐”,慎悦难得地向她主动表达。
她怀着颤巍巍的心跳,呼吸喷洒在姐姐纤薄却比她宽长的背部,很小声很小声,几乎是用气音说了一句连面对爸爸妈妈都不会说的话。
屋内太安静了,慎怡听得清清楚楚。
像每一次都听见她被人忽略的求助和渴望一般,像终于推开那扇自己一直不敢进去的门一般,她听见文静乖巧的妹妹从不敢张口的心事。
“姐姐,其实我很想吃那个冰激淋。”
慎怡的心好像一颗被暴力拆开的带壳的坚果。
夜色宁静,她又在黑暗里踢到她的小包。
她涩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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