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多岁的大婶子。
“你是沈家村的后生?”大婶子面善,笑着问。
沈泽秋点头应了,大婶子笑起来,“俺家侄女就嫁到你们村咧。”
附近的村子通婚再平常不过了,互相攀扯这些就是为了拉近彼此的关系,沈泽秋回以笑容:“那可真巧,婶子是要我捎啥东西回去?”
大婶子摇摇头,指了指沈泽秋的担子:“没,俺刚才听见你说家里新开了裁缝铺子?”
沈泽秋点点头,拿出花样本给这位大婶子瞅,她看了看,眼睛一亮,说她家闺女想做,明儿就去沈家村量尺寸。
沈泽秋后来又去临近的一个村子卖出去些针头线脑,急着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安宁,这才早早的回来了。
今儿虽然才挣了十来文钱,但因为安宁的裁缝铺子开门大吉,一家三口都很高兴。吃过了晚饭,何慧芳还在想是画眉村的哪户人家要做衣裳,她不知认不认得。
忽然她“呀”了声,问沈泽秋那个大婶子嘴巴边是不是有粒大黑痣,沈泽秋眯眯眼睛一想,点了头。
“那就对上了,那大婶大家都叫她赵大婶子,她们家姑娘巧儿今年二十哩,还没说上亲,身形很肥,她的衣裳可不好做哟。”何慧芳还听说赵大婶子家的姑娘为了说亲去镇上做过衣裳,做出来的太难看,被赵大婶子抱怨了一顿,那裁缝没忍住骂了句“人不好看穿啥都埋汰”,赵大婶子跳着脚和人骂了一下午,差点打起来。
听何慧芳把话说完后,沈泽秋不禁有些担心,不过安宁倒是比较淡定,“没事的,等人来了再说。”
夜晚来临了,气温飞快的降下来,白天还暑气腾腾,一到夜晚就有些秋风寒的味道了。
“安宁,你冷不?”沈泽秋靠着安宁坐下来,木凳子放在堂屋的房檐下,正对朗月繁星。
沈泽秋常年累月在外奔波,最是废鞋,安宁正在给他纳鞋底呢。闻言她笑着摇了摇头:“小时候我畏寒,就连夏日也要披一件薄衫,今年倒是好多了。”
或者说在遇见沈泽秋以后,就好多了,可她不好意思说出口,一针一线密密的扎在鞋底上,沈泽秋眼睛亮亮的,“安宁,教我认字儿吧。”
“好……我想想,咱们先从数字学起吧。”
家里的纸墨已经剩下不多了,安宁回屋拿了张黄麻纸,在上面写了一到十共十个字儿。她一个一个的指给沈泽秋看,告诉他读音和笔画。
沈泽秋从灶房里找了几块烧黑的木炭,就着明晃晃的月光,一笔一划的跟着写起来。
“这是一。”他在地上划了一道横线,“这是二……这是三。”沈泽秋写到四的时候仰起头,“为啥四就变了,咋不划四条道道了?”
安宁翘起嘴角,笑出了声,她用手撑着下巴,眼睛水汪汪的,“那写到一百咋办?划一百道吗?”
“也对,造字儿的人真聪明。”沈泽秋用木炭在地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一个四字,“我们家安宁也聪明。”
夜深了,蟋蟀在草丛里滋滋的叫着,偶有凉风吹得树叶簌簌发响。沈泽秋揽着安宁,一家人沉入香甜的梦中。
第二天沈泽秋照例出摊了,安宁和何慧芳收拾干净了屋子,浇水的时候看见那株小丝瓜苗已经很茂盛了,正想找个细竹竿给丝瓜苗搭个小架子,院门就被叩响了。
“是沈泽秋家里吗?”门外赵大婶子领着她的闺女巧儿真的到了。
“是哩,你们是来裁衣裳的吧?”何慧芳把人往院子里迎,安宁闻声也出来了,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赵大婶子身后的巧儿。
昨日赵大婶子已经选择好了料子,是一块绿底碎花的棉麻布。赵大婶子家里比较富裕,前头四个儿子才得巧儿一个闺女,宝贝的不行,可惜的是巧姐从生下来就比别人重,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到了说亲的年纪,更是说了好几次亲都没成儿。
巧姐也从原先的喜欢做衣裳,到厌恶做衣裳,反正她穿啥都不好看。
赵大婶子喝了口水,把巧儿喊道安宁身边,说想做件花样子上那样的对襟襦裙。安宁想了想,发现巧儿骨架比较大,手臂也粗,花样子上宽松的对襟襦裙反而会把她衬得更魁梧,倒不如做半袖束腰襦裙更显瘦。
“赵大婶子,我倒有个想法,您听听看。”安宁温柔的笑了笑,走到巧姐的身边,“这块绿色碎花的料子可以做件半袖的上襦,用蓝色包边,襦裳的领子开得下,会衬得脖子很修长。”
“下身配颜色更浅的淡蓝百褶裙,腰束用深色的暗纹料子,这样又清新还显得苗条呢。”
赵大婶子和巧儿都听得呆了,忍不住按照安宁说的款式想了想,是很不错。这边何慧芳也把上回安宁做的衣裳拿出来了,拿给她们娘俩看。
兴致一直不太高的巧儿急忙扯了扯她娘的衣袖,“就按这位阿姐说的做吧。”
赵大婶子心里也很满意,就是,“昨儿我只要了绿花料子,这布不够啊……”
旁边的何慧芳笑着打断了,“咱们卖布的人家,家里还能没点囤货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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