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水污了他满身。
周围的民众都在往相同的方向跑,聂野抱着慕念扶墙跑出家门一段路,水已经及腰,逃生时他顺手拽住几个被洪水冲得站不稳差点被冲走的相亲,一行人结伴快速朝地势较高的地方奔去。
镇里有个地势较高的平地,是望乡镇早已弃用的打谷场,在救援人员赶到前,洪水暂时淹不到那里,二十多年前那场洪灾,那个打谷场庇护了很多无家可归的人。
广播里是慌乱的人声和脚步声,声波滋滋滋响彻暴雨淋湿的高空,长而尖利的刺耳响声过后,广播停了。
垂柳在风雨中摇摆,有的甚至被猛烈的洪水连根拔起,高大的树干朝路边砸下,聂野大吼一声:“躲开!树倒过来了!”
他大喊的同时眼疾手快将前方那人猛地扯退几大步,聂野猛退后被洪水推动身躯,摇晃瞬间及时用右脚抵住地面才没有让他臂弯里的人摔进洪水里。
慕念在此过程中紧紧搂住聂野的肩膀,聂野稳住身躯后,她担惊受怕地回头看了一眼横亘在前面的树干。
聂野抱着她,但洪水还是不可避免地冲刷着她的腿,强烈的推动感令慕念心慌得以为自己就要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死掉,她眼泪快要掉出眼眶,扭头却看到了聂野望向前方坚毅的眼神,她哽咽一下,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哥哥,我们会没事的,对吗?”她问。
聂野安慰地看她一眼,说:“我保证,我们都会没事的。”
他的保证令慕念在危险中获得安全感,她之前接在手中抱着的小土狗嘤嘤嘤叫着缩着尾巴,慕念轻轻碰它的脑袋,安慰自己,也安慰小狗,她说:“哥哥在,没事的,我们会没事的。”
被救的人是隔壁家的男人,那中年男子颤抖着牙关连连感谢聂野,他的妻儿也在前方连声感谢,聂野摆摆手示意没什么,然后安慰男人一句,道:“顺手的事罢了,快走吧,你妻儿还在前面等着你。”
男人抹了把眼泪,艰难翻身跨过粗壮枝叶繁茂的树干,伸手道:“聂兄弟,你抱着她不方便跨过来,你把她先递过来,我和我老婆先扶着她,绝不会让她被洪水冲走。”
聂野看了看臂弯中的慕念,快速做出决定,道:“麻烦你们了。”
慕念抱着小土狗,被他扶着安安稳稳递了过去,慕念站稳,水已缠上她胸口,她一心系在聂野身上,眼神中满是恐惧和担忧。
洪水不断地冲刷着这片土地,房屋垮塌,大树倾倒,他的身后,是苍凉一片的残垣,建筑残渣和泥沙草木被洪水无情地席卷着在他身后涌动浮沉,奔腾着流向不知目的地的远方。
聂野在汹涌的洪水中大步朝她走来,跨步一跃翻过粗壮树干,重又将她轻易抱起。
他还是那一句:“慕念,别怕。”
在巨大的灾难面前,片刻的分离都令人惊心,慕念脑袋埋在他肩颈,轻轻点了头,她忍住鼻酸,不肯在他面前露出一丁点儿脆弱的迹象,因为她内心笃定,相信聂野一定会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
打谷场上已经聚满了人,各家配合着救援人员互相清点亲戚朋友,镇长安抚相亲们,最后统计出还未联系到的人员。
打谷场上,人们在混乱中有序搭建临时房屋,安置受灾镇民。
逃过一劫的人们自发参与进临时安置房的搭建工作之中,聂野也不例外,他忙得汗流浃背,而慕念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不敢有丝毫懈怠地和柳酥以及一些妇女一块给受灾镇民分发水和食物。
正午,救援人员已救了一波又一波的受困人员到达临时安置点,慕念一刻也没有休息过,她细心安慰照顾那些受伤的老人小孩和妇女,扶着他们虚弱的身躯喂水喂些食物。
她白皙的皮肤上盈着细密的汗珠,发丝黏糊糊地黏在两鬓,身上全是泥水,挽起袖口,白皙的胳膊上黏着细小的泥沙,她浑身都脏兮兮的,慕念很不自在,但在这种紧急时候,她无暇在意自己。
正午,暴雨终于小了下来,慕念给一个小女孩喂着水,仰头望向天上,天空中飞着细小的雨丝,绵绵地落到她的脸颊。
聂野同陈冠一块儿忙完早上的搭建工作走向她的时候,聂野心中一动。
她向来爱干净,身上弄得这样脏,她现在一定很不舒服。
“慕念。”聂野走到她身后。
慕念已经给小女孩喂好了水,她闻声站起身望向聂野,捏着水瓶,眼神中还有些许茫然,她今天受的惊吓太大,到达安置点后就忙个不停,一停下来,就忽然无措起来。
聂野望向她茫然的神情,窥探到她的恐惧,他伸手将她拥入怀里,轻轻抚她的背。
慕念身上很凉,聂野皱了皱眉。
他刚刚还在搭建临时房屋,即便淋着雨,身体热度却高,抱着她,只希望自己温热的体温能让她取到一点暖。
他们无声地拥抱,在喧闹中沉默相拥,用身体传递温度取暖,这一刻,在这个破碎的世间他们只有彼此。
午饭前,聂野取了些干净的水源让慕念擦净身体,托柳酥从一位打谷场附近的妇女家里取了一套干净衣裳给慕念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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