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那个丁灵她是……”
丁小伟冲进屋里,“她是假的”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看见丁灵饭桌边铺竹叶,他在门边定住,一动也不敢动。
丁灵去山顶摘来了最新鲜的竹叶,叶上还带着鲜竹露。
仔细铺完最后几片竹叶,手掌一摊,掌心开出一束鲜花,将鲜花也点缀在祖孙俩吃团年饭的桌上。
做完最后一步,丁灵这才看向愣着门口的丁小伟:“是什么?”
丁小伟毛骨悚然,他这一来一回,最多两分钟吧,她就已经回来了?
“是……是了不起的修士。”丁小伟赶紧改口,“爷爷,我爸去拿定好的猪了,说专把猪头肉留下来,给爷爷下酒吃。”
他说着,搁下年糕碗,不敢回头,一步步退到院门,这才飞快跑了回去。
那个丁灵是假的,丁小伟抖开被子钻进被窝,刚刚那一眼,他出了一身冷汗,缩在被子里还在打抖。
杨美芬拍了儿子一巴掌:“你爷爷同没同意啊?”
“啥啊?”
“一起吃年夜饭啊!”
“我不去,打死我也不跟她一起吃!”丁小伟拉开被子蒙住头,“妈,我真没骗你!她真是假的!”
真的那个丁灵呢?被她杀掉了死?被她吃掉了?
以丁小伟的脑子实在想不出来。
杨美芬还指望自己家也能变个几层高的小竹楼,她又打了儿子一下:“她在外面生过病,脑子坏了!”
这还是刚去中州的时候,丁灵的老师打电话来说的。
夫妻俩一合计,根本没把这事告诉老头子,还想要是丁灵被送回来,就给她说门亲事嫁了。
人都傻了,除了嫁人生个孩子,还能怎办?
连人都物色好了,丁灵脾气差些,但人生得好,又有灵根,还去过中州,嫁到山那头的村子里去,能换好一笔彩礼钱。
后来老师电话来说她慢慢好转,丁根生杨美芬没了指望。
杨美芬气不打一处来,老丁家带灵根的孩子,怎么就不是小伟呢!
现在这些话那是提都不能提,提一个字,就是一个疮。
杨美芬刚叹完气,就听见院门外丈夫的呼嚎声:“快出来,你们俩,你们俩在家干什么了?”
杨美芬几步跑到外头,还以为丈夫是叫人帮忙,嘴里还在说:“不就是点猪肉,你自己……”
打眼就瞧见丁根生脖子上长了个拳头大的瘤子,那瘤子本来只有鸡蛋大,丁小伟说一句丁灵是假的,瘤子就更圆一点。
把周围人都给吓傻了,疼得丁根生脸色煞白。
“是小伟,哎哟!”杨美芬一边扶着丈夫,一边骂儿子,好端端非得说她是假的,惹得他爸生烂疮。
父母报子女,子女报父母,就看他们谁更忍得住。
丁灵听着隔壁的动静,拿起筷子挟了片香肠,辣味的,果然更好吃。
祖孙俩吃了饭,便无事可做了。
丁灵又不是小儿,花炮烟火这些并不吸引她。
往年真的丁灵跟爷爷一起过年也差不多,守岁是要守的,一般也是爷爷坐着烤火烤番茄花生,丁灵借着火光读书写功课。
爷爷看见孙女拿出书本来笑了:“先不忙写功课,爷爷有东西给你。”
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布包,托在掌中一层层掀开,红布包里是一对银耳环,打成了铃铛的模样。
南州的姑娘家们在很小的时候就都会穿耳朵眼,丁灵当然也是打小就穿好的,还没长到能戴这种耳环的年纪,父母便去世了。
爷爷攒了很久,这才攒足了银铃铛的钱。
“你不是说花朵的都俗气,这个我看最好。”
哪是因为俗气,是不想花不必要的钱才找借口。
丁灵双手接过红布包,她没有耳洞,就算有过也早就长好了:“谢谢爷爷。”当着爷爷的面,她把耳环“戴”了起来。
在老人眼里,孙女跟走的时候并没多大变化。
乌溜溜的长辫子梳在一侧,脸庞饱满莹洁,戴上他精心挑选的耳环,更像大姑娘的样子了。
丁灵看见老人眼泛泪光的模样,对他道:“爷爷,明天我还要出门练功。”
明天去给雾妖重铸法阵。
爷爷有些意外:“拜年也不去了?”
“不去了。”她有更紧要的事要做,早些铸好法阵,就能早点从雾妖那里学到如何捏制人身。
爷爷没再说什么,只是又转身去厨房忙碌起来。
等第二日清晨,丁灵预备出发时,爷爷准备了好几个饭盒,里面是他自己做的葱香酥油饼和两盒扣肉。
“你吃这个,别饿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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