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琳销毁了女儿房间所有能够证明男人来过的证据。
她自知不能算个好母亲,毕竟没有一个合格的妈妈会放心让还是花季少女的孩子住在叁十岁男人的家里,即便那是哥哥;也没有一个合格的妈妈,会神经大条到流言存在,女儿自戕,还放心让她寄人篱下,只为能够从态度上讨好继子。
裴琳以为李承袂会至少看在血缘的份上,对裴音善良些。
没想到这一厢情愿“以为”的结果,是在女儿的房间看到堂而皇之留下的精液。
她想大闹一场,但李家并不是完全的辈分宗族结构,绝大部分的权力都在李承袂手上。
丈夫无意家业,爱好一些轻软、不会带来压力的东西。于是老一辈驾鹤西归之后,扛起担子的,是丈夫的儿子。
裴琳思虑再叁,在回春喜后,给李承袂打去电话。
在这之前,从临海回春喜那日,裴琳把裴音单独叫到了卧室。
裴琳对乳白长绒地毯已是深恶痛绝,当着裴音的面要路过的佣人把这条新换的丢掉。
裴音不解,裴琳望着她,目光里有怜悯和后悔,还有稀薄的厌恶。
十二叁岁的孩子不懂事,她也不懂事吗?马上上大学了,难道不知道跟亲哥哥上床是什么概念?
那天晚上裴音睡得倒很好,睡得沉,身体放松,第二天神态也如常,想来并不是完全被李承袂强迫。
裴琳感到痛恨,为女儿的不贞,为这“不贞”里的自愿。
她已经这样了,她这样已经是同类女人里不错的结果。原配去世早,金金也是意外留下的种,丈夫不恋旧情,喜欢享受现实。这一切都让无意里做了第叁者的裴琳心中,从来没有太多的愧疚。
但裴音打破了这些。如果她负隅顽抗,裴琳还能借这个在李承袂那里为女儿的名节争一回。
亲兄妹之间,很多事掺着人情讲不清楚,但全然的强迫与半推半就的你情我愿,还是有区别的。
李承袂会因为这份自愿,一点负担都没有。
裴琳深吸了口气,旁敲侧击:“快读大学了,金金,以后可以适当谈谈恋爱,妈妈不会介意。”
裴音一怔,道:“先前林铭泽的小姨,林照迎姐姐带我吃饭,也是这么说的。”
裴琳意外,问她:“就是李承袂的前妻?”
她说得快,话脱口而出,反感又畏惧的情绪也是。
裴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妈妈的异样。她皱皱鼻子,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是她……不过妈妈,我不会谈恋爱的。”裴音吭哧着撇开了脸。
裴琳心里又恨又疼,但还是要忍着恶心开口:“因为有喜欢的人么?”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
裴音脸红了,支吾一会儿,轻轻点头。
她看起来是真的喜欢,眼睫慌乱地颤动,手指绞在一起。好不容易拐弯抹角承认了,漂亮的脸上充斥着喜悦的燥意,真真正儿八经的花季。
少女思春,本来是最动人、最让人忍不住心软的场面,看在裴琳眼里,却是李承袂最刻骨的报复。
她几乎想骂她,说难道裴音要告诉她,她刚成年就迫不及待跟亲哥哥做爱,还一厢情愿想要跟一个叁十岁的男人恋爱,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爱情吗?
可这么想着,眼泪又掉下来。是她把女儿养成这样的,没有爸爸,所以会喜欢年长的男人,青春期住在单身的哥哥家,所以被他吸引。
这么顺理成章的事情,自己之前,怎么能一点都没发现?
裴音看到妈妈哭了,呆在原地,有些无措。
只愣了几秒,裴音就走上前给她擦眼泪。她手边没有纸巾,就用掌心和手背、甚至是手腕给她拭掉眼泪,又踮着脚亲裴琳的脸,看女人还在哭,就抱住她小声安慰。
“妈妈怎么了?”裴音小声问:“我要读大学了,妈妈不开心么?”
裴琳情绪崩溃,用方言哽咽答她:“阿拉小娘仵……”
小娘仵,家乡方言小姑娘的意思。裴琳是想说,我的小孩我自己管,哪怕就是跟李承袂上了床,妈妈都能捏着鼻子认了,但唯独上床的原因,不能是因为爱。
如果乱伦是爱,要让爱怎么办?
她忍住了想说的话,把裴音拉开些,盯着她的眼睛:“你喜欢他,你能确定,他就喜欢你么?”
裴音的反应与那些误入歧途、走上歧路的女孩子一模一样。
“他喜欢我的,妈妈。”
爱上坏人的女孩子,眼神往往比嘴还要着急:“真的……我觉得他爱我…”
“觉得?”裴琳像烧一道预制菜那样,理所应当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好囡囡,妈妈去跟爸爸说,我们出国读书好不好?语言学校也有很多好看的男孩子女孩子,哪怕你是跟女孩子……”
裴音惊讶几秒,果然没听进去。
她甚至从妈妈怀里退出去了。
“我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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