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府,吕不韦坐在主位上,脸色有些凝重和严肃,但目露精光,又展现出老谋深算的风范。他环视四周,大家都安静地分坐在堂下两侧,吕不韦摆摆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
等到偌大的房间里再无旁人,一个身影才悄然从一旁的阴影中出现,恭敬地站在正中央,很明显刚才下面的人谁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
“如何?这些人里面有没有不安分的。”吕不韦摸了摸胡子,冷酷地发问道。
“回相国大人,他们都是追随您多年的门客,自然是对您忠心耿耿,不过人心浮动,其中几位或许有些自己的心思,请相国大人定夺。”赵高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吕不韦眉宇之间隐隐出现怒色,他的眼神和话语看似毫无波动,只是轻描淡写道,“处理干净点。”却在说罢的一瞬间,将桌上的琉璃盏猛地摔倒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整个房间的气氛仿佛凝固了。
“赵姬,嬴政……没有我吕不韦,何来今日的你们!还有嫪毐,他算什么东西,这种人能封长信侯,还要在朝堂上跟我斗,他也配?呵,我能把你们捧上去,自然也能让你们摔下来。”吕不韦冷笑一声,意味深长道,“老夫身体仍旧不适,不便出行,这次雍城之行一切由长信侯护卫,我留在咸阳城内休养。”
原本,吕不韦是不打算动嬴政的,只要嬴政亲政后保持现状,自己仍然大权在握即可。谁想嬴政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对付他,还未正式亲政,就故意扶持嫪毐,再加上赵姬支持,明面上让他在朝堂中越发显得捉襟见肘。
自己处处对嫪毐退让,避其锋芒,在他这么明显表示出退让和愿意交权后,嬴政还不愿意放过自己,很显然,照这种的态度,等到嬴政真的亲政那天,就是清算他的时候,与自己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关系,那就别怪他无情了。
从此,吕不韦便下定决心要铲除嬴政,到他这种地位,任何身外之物都唾手可得,唯有后世名声最需要小心对待。他很清楚,不能随随便便对嬴政动手,要是嬴政在亲政前不明不白的死了,史书上自己会被怎么写,吕不韦想也知道,所以必须要有人替他承担这个罪名,眼下就有个现成的人选。
他将计就计,选择示敌以弱,主动收敛手中的势力,丢了不少重要的官位出去,权力实打实的小了不少,作出一副相国府大势已去的样子,借此机会助长嫪毐的野心,没想到结果竟然如此之好,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吕不韦唯一没料到的是嫪毐不只是想效仿他做过的事,不满足于成为第二个吕不韦,竟然同赵姬那个女人一起试图混淆赢氏血脉,但何其愚蠢又浅薄无知,把他和自己的名字放在一起相提并论都让吕不韦不屑。嫪毐和嬴政都必须死在雍城,而赵姬的作用,就是出面给嫪毐定罪,她只要足够聪明,回来之后,就该明白他吕不韦才是永远掌控她命运的人。
“嬴政要去雍城举行大典,赵姬,长信侯在那里给他准备了大礼,你带着手下的人去帮两边一把,除了赵姬,我不希望还有谁能活着回来。”吕不韦眼中露出胜券在握的意味,命令中带着不容有失的意味,“纯钧,你这一去责任重大,不要让我失望。”
低垂的暗红发丝遮掩了赵高的神情,谁也看不清他此时的面容。其实,赵高此时的神色与刚才在暗处隐匿时的并无不同,罗网的杀手若是见到他这样的眼神,便会惊惧万分,颤抖着求饶,因为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由吕不韦建立的整个罗网,绝大多数势力都已经被赵高牢牢掌控,他只是恰好向吕不韦隐瞒了一些情报,又恰好比吕不韦多知道一些情报,所以高高在上的相国大人并不知道自己当下的真实处境是上下为难,无处可逃。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嬴政要除掉吕不韦,赵高更要顺势扳倒吕不韦,借机上位,顺理成章的,正大光明的接手整个罗网,等待已久的机会就在眼前,收网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只见赵高拱手行礼,腰愈发弯了下去,语气也愈发恭敬,慢条斯理道,“属下必定不辜负相国大人的期待,罗网上下都已经做好完全准备,雍城之行的结果,不会让相国大人失望。”
赵高没有像往常那样,用面朝吕不韦缓缓后退的谦卑姿势离开,而是犹如闲庭散步一般,背对着吕不韦,不紧不慢地走出会客室。赵高并不在意身后的吕不韦会如何怀疑,如何揣度自己,因为他和那些他不放在眼里的门客一样,已经没有活路,都是需要被处理干净的人。
走出吕不韦的正院,赵高环视打量着这座他再熟悉不过的相国府,怀着一种奇异的心情,漫无目的地走着。亭台楼榭,一砖一瓦,皆是富丽堂皇,奢靡无比,然而这座府邸里的每一处地方都是由无数七国人的血肉雕琢构筑而成的,多么冰冷和残酷。
赵高在这里从少年变成一个青年,越长大住得时间就越久,他却从来没有喜欢过这里,只有无尽的厌恶。只是,当他看到眼前这处僻静的院落,冷漠的眼神竟然不可思议地柔和了一瞬。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他哑然失笑,嘴角竟无意识地微微上扬,也许,除了这里。他推开门走进去,院子里纤尘不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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