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不言,寝不语,儒家的规矩颜路和伏念都遵守的很好,忘机也默默地吃饭,没有出声,她虽然不会遵守,但是随心所欲不代表可以要求别人跟她一样,若是找他们说话,让他们开口,那跟儒家给人定下条条框框的行为其实没有区别。
只是,伏念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心烦,他用膳就用膳,老是看她干什么,她也不能开口说让他别看了,忘机越想越气,连带着之前的事一起,可算看出来。伏念看着端庄沉稳,不善言辞,实则心思活泛,想法不少,只不过不动声色罢了。
她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不是说她会去掌控别人,而是不管什么事,发展的方向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偏偏伏念这个人不一样。忘机对他的容忍,是她退一分,他便进一分,而在她表现出丁点儿抗拒反感之前,他会极为敏锐识趣的拉开距离。
总之,忘机只觉得心情很奇怪,不高兴也生不起气,伏念说话,做事都没什么地方是故意冒犯她的,无论哪里都挑不出他的毛病,只能这种微妙的分寸感,实在是被伏念拿捏的死死的。
但总不能就这样一退再退吧?人的底线和容忍度是会愈来愈高的,何况他也不是那种会让人讨厌的人,总之习惯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忘机是知道的。可她还有些事没做完,暂时不打算离开。
然而只要待在小圣贤庄里,就免不了天天跟伏念打交道,毕竟能让忘机愿意交流的只有颜路,荀况和他,其他两个人又不管事。所以事情又变得微妙起来,如果她直截了当地说不喜欢他,恐怕他会一脸平静的说她误会了,然后装作没听见,行事照旧,对她跟他之间的相处一点影响都没有,眼前的局面毫无变化。
所以这么做没有意义,反而有可能让伏念更加没有顾忌,而且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忘机从不说谎,她其实并不讨厌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伏念的可怕之处和问题所在。
颜路放下竹筷,整理好仪容之后问道,“姐姐,明日你有何安排吗?”
忘机看得出他眼中略有犹豫,放下思绪,头稍微靠近了他些,作出倾听状,“怎么了?你找我有事?”
“如果你还要去拜访师叔的话,我就先不打扰了。”颜路努力控制语气变得跟平常一样。他其实还没有完全想好,要不要向忘机询问,那天得知她是道家的人后,一时头脑发热去找了她。
回到小圣贤庄后,颜路征得伏念同意后,翻阅了不少之前从来没有去了解的江湖密辛,又开始犹豫是否要将忘机牵扯进来,刚刚看着她用膳时那种温和宁静的气质,让他又想起了师傅,所以没忍住问了出来。
而忘机明显带有安抚意味的温柔反应,再次让颜路清醒,他变得更加犹豫,师傅那么强,却还是不得不带着他流浪,最后只能用死亡来掩埋秘密,他想,不能让这种危险落到姐姐身上!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功课没做完,师兄,姐姐,路先告退了。”颜路起身行礼,不等二人反应,快步退了出去。
于是正厅里只剩下伏念和忘机,二人愣了一下,任谁都看得出颜路心里藏了事,他们对视一眼,似乎在询问对方是否知道其中缘由。
“你——”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伏念手握成拳,掩着嘴轻咳一声,他跟她实在默契,“大约同师弟的身世有关,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心事。”
“我多少猜到一点,但颜路弟弟如果不愿意说,我不会强迫他。”忘机心想比起她这个外人,颜路肯定更信任伏念,而伏念爱护师弟,也不会坐视不管。
“他素日里不愿多提,看似无事,但因为你的出现多次反常,说明他从未放下过,若能想通还好,想不通憋在心里久了,反而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伏念知道一些内幕,但他不会跟忘机多说,“我会找他谈谈的,后面的事就拜托你了。”
忘机点点头,轻哼一声,“还用你说,在他来有间客栈找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答应了。现在又不肯说,一定是心里有所顾忌,怎么,小圣贤庄连一个小孩子都护不住么?让他如此不安。”
伏念的眼神深邃,望向门外颜路离去的方向,沉声道,“从师傅收他入门那天起,一切背后的事都是小圣贤庄要考虑好的,无需担心。”
诸子百家中大门派,的确都有这样的底气,如此来看,日后如果子房能来这里也无需担心什么,忘机心中轻叹。
“说完他的事,该到我问你了,你明日有空吗?”忘机将那些细微的愁绪抛之脑后,已经注定的结局,再去想没有意义,转而将心思都放回了眼前人的身上。
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挑衅意味,伏念打量着眼前微微扬着洁白脖颈的少女,她看向他的湛蓝色眼眸中似乎有着一丝不怀好意,但这种正大光明的“恶意”并不能真的称之为恶意,充其量算得上一种捉弄。
“如果你需要的话。”伏念言简意赅道。
现在,再听到这种话忘机不会心生动摇或是被扰乱心绪了,既然伏念都不装一下,脸皮那么厚,她就更无所顾忌,语气轻快,“我们找时间切磋一下。”说完,便离开了。
一大早,忘机便敲响了伏念的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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