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不自觉地滑向一旁沉静的秦婉姜,嘉宪帝按下心中激荡,继续若无其事地对陶知影道:“你与子居成婚时,朕因北巡而错过观礼,心中甚感憾愧——”
见帝抬了手,身后宦侍忙取了随身携带的御礼,嘉宪帝随手挑了一方锦盒,着宦侍捧给陶知影。
“今日出宫慌忙,未随置太多礼信,此番便以此相赠,聊贺你二人秦晋之喜,沈夫人勿以寡见阻。”
万圣所赐,水草花泥亦是无上天恩,陶知影怎敢推拒。她忙跪地谢恩,又双手接过了锦盒。
嘉宪帝又指了另一方锦盒,那宦侍心下讶异,眉心无端一跳,听得帝对一旁的秦小娘子道:“今日有缘得遇秦小娘子,还请秦小娘子收下此物,权当你我初见之礼。”
秦婉姜受宠若惊,也忙谢恩领圣赏。
嘉宪帝还欲说些什么,却已有其它官员闻得圣音,特意前来拜见,陶知影忙拉了秦婉姜行礼退下。
想到嘉宪帝方才看着秦婉姜的眼神,还有那宦侍惊讶的表情,陶知影心中怦怦直跳,她抚了抚胸口,定定神,看了看秦婉姜惶惑的神情,四下观望了一圈,拉近了秦婉姜,打开自己手中的锦盒,二人一道看了眼盒中的云脚珍珠卷须簪,虽精致却也常见。
秦婉姜也打开了自己手中的锦盒,里头卧着的,却是一支金累丝红宝石步摇,穷奢极丽,雍贵非常。
秦婉姜呆了,她语无伦次道:“官家为何…这,这太贵重了…”
陶知影也不自觉掐了自己的手,她只能安抚道:“论起来,辈分上你可是官家的表侄女,许是因着这一层关系…”
对的,陶知影也宽心地想,论辈分,秦婉姜可得唤嘉宪帝一声表叔,自己所想的应该不会发生…
忍着心底强烈的不适喝过交杯酒,待肖培之也出了门去待客,秦婉姜迅速与贴身使女换了装扮,又遣了另一名使女想法子去请沈同晏,使女们都领教过她的手段,不敢置喙半句。
交待了同行僚属仔细观察到场宾客后,沈同晏正四处寻着自己的夫人,却见一使女神色异常地走了近身,谨慎低声道:“我家主人想请世子一叙,可否请世子随奴走一趟。”
寻不见陶知影,沈同晏百无聊赖,见这使女话中带了紧张的恳求,心中也是泛起奇意,便勾唇一哂,颔首让她带路。
“二郎…”
一处花木繁茂,四周隐蔽的四角亭台中,使女装扮的丰嘉玉遥遥望来,眼中满蓄铅泪。
沈同晏止了步子,挑眉道:“肖夫人。”
丰嘉玉见他不肯过来,还如此称呼自己,顿觉骨鲠在喉,眼泪扑簌簌成串滚下。
她疾步出了亭子,伸手欲抱沈同晏,沈同晏皱眉避开,厉声道:“肖夫人请自重!”
丰嘉玉见他如避蛇蝎般弹开,死死咬住下唇,而后慢慢跪了下去,唐突露骨的说道:“二郎,我不嫁了,你纳了我可好?我愿意给你作妾…”
她没法逼着自己嫁给肖培之,她不爱他。
尤其是方才一看见沈同晏,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头的爱恋,如果能与沈同晏共度一生,哪怕是作妾,她也甘愿。
沈同晏只嗤笑道:“肖夫人莫非得了癔症不成?”
他心下厌烦,早知道是丰嘉玉,方才怎么也不该过来的。
见他转身欲走,丰嘉玉疯了一般向前跪了几步,抱住他的腿不放。
沈同晏被她抱住双腿,忙用手支住身侧的假山,一边使劲蹬开她,一边喝斥:“丰嘉玉,你疯了不成?给我放开!”
丰嘉玉确实半疯癫了,她渴望沈同晏救她,渴望与沈同晏在一起,怎甘心就这样让他离开。
她嘶声道:“二郎,我真心欢喜你,你带上我一起走罢,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儿…”
泪眼朦胧间,她突然瞧见了前方一抹烟笼云缎裙裾,抬眼一望,是陶知影,她静立于那雕墙之下,静望着这处,不知站了有多久。
席肴丰盛,处处载笑载言,肉山酒海,山珍海错,陶知影却只觉得头昏脑闷,虽已是秋虫唧唧的时节,但许是宾客太多,那股子酒菜热味更是熏得她莫名反胃,她小声知会了一下秦婉姜和秋照,说自己出去透透气,秦婉姜只当她是去寻沈同晏,想着自己霸占了陶知影半日,生了些愧意,便点了点头,也没跟出去。
陶知影走远了些,直到再闻不到酒菜气,才准备到一处廊下的坐凳楣子上坐坐,却冷不丁见到沈同晏正跟着一名使女走过远处的一道曲桥,那使女神色紧张,颇为不自然。
记下了二人行去的方向,陶知影捏紧帕子暗中寻了过去,却见他竟是去与乔装成使女的丰嘉玉私会。
她见到丰嘉玉对着他期期艾艾地哭诉着什么,声调凄凉哀怨,俨然一幅情深入骨的样子。这二人不断拉拉扯扯,一贯高傲的丰嘉玉,竟然还跪地抱住了他的腿…
陶知影猛然想起,上一世,他二人是夫妻…
她远远地看着,心像被一支支毒箭毫不留情地刺穿…
“陶娘子!”丰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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