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得笔直板正,摆出一幅君王之姿边击沸道:“如此,吾便与沈世子聊聊你的私事罢了。”
沈同晏狐疑地望着他。
“此番若非那陶小娘子…你我少不得要另寻他法。我瞧着你昨夜可也是巴巴地跟了出去,可是已抱得美人…预着要先纳妾室了?待那丰六娘子进了门,怕是皮都要揭掉她一层罢?”
齐修漫声说完,又停了手,认真道:“子居,那丰六娘子娇蛮如斯,其实你不必非要娶她,你我筹算这数年,如今我已得许多幕僚相帮,阿爹也已暗示于我,若此番得伐契丹,待得回京便可落定。”
提到丰嘉玉,沈同晏也颇为头痛,他自然没想过要娶此女,是她一昧黏着自己。
他道:“我自然不一定要娶丰六娘子,可那丰德明却是最好要拉拢的。他是几朝元老,在朝中的影响力不容小觑,旧朝的朋党虽明面上被官家击散,实则仍在暗地经营,若他去投了齐瑞,你的胜算可就不大了。”
接着,他又发出二连问。
“殿下可是爱三皇妃?”
“殿下不是拿自己的婚娶换了他人借重吗?”
齐修沉默。
沈同晏拍拍他的肩:“得了,我自会为忠武侯府的世子夫人之位选个出身世家权贵的小娘子,你无须为我担心。”
接着,又望了一眼齐修正往茶沫上甩着黏稠到拔都拔不开的苔色凝固物,不由嫌弃道:“堂堂三皇子,怎么连个茶膏都能调成这幅模样?”
齐修被他激得手一重,不慎将挖下的一小坨掉入了盏,茶膏顿时沉了底。
这下连一旁的长落与庆成都忍不住憋了笑。
齐修顿了一下,旋即起身道:“等着,我去拿毛笔来给你绘上一图,你且得给我喝得干干净净的!”
似有默契般,陶知影在飞虹楼中,拿到了已是秦婉姜的逐晚在回盛京前给她留的信。
秦婉姜自沈同晏处得知了陶知影的平安,心觉庆幸万分,又对陶知影给予的帮助颇为感念,并在信中写下了自己即将见到亲人,回归故土的兴奋与忐忑之情,最后找使女列了秦侍郎府的府址,央求陶知影时定要常与她通信,甚至邀请陶知影亲去盛京找她顽。
陶知影只是笑笑,离上世伯父被召回京的时间可还差将近一年,她恐怕没那么快去到盛京了。
况且…她其实并不想太快回盛京。
在得知闻秀兰的遭遇后,她对自己心中升起的快意不难察觉,也并不感到羞愧。
时间能抚平一切伤痛的前提是,不要频繁遇到曾经加害于你的人。
否则那些记忆,总会跟着他们的到来,像梦魇一样,让她在域中重复痛苦。
不会有人喜欢频繁扯开自己的伤口,一遍又一遍。
也并非不愿面对,只是…间隔得久一点,让她有时间喘息。
闻秀兰被岳刺吏府的人送回了家。
自己的女儿虽未如愿成为侯府世子妾室,却意外成了刺吏府的长媳,徐氏欣喜若狂,女儿嫁过去可就是冢妇,不比给侯府作妾室差,这岳大郎君的地位可比勉强认回岳姓的私生子岳传松要稳固和高贵得多。
将将养好伤,闻秀兰便被刺吏府以极其仓促敷衍的仪式娶了入府;而岳传松也在几日后祭了祖庙,正式被记入族谱。
陶知影带着秋照给陶知林送去了已剪裁好的成衣后,便乘船回了江陵。
谢颐早已养好了伤,并在家人的鼎力支持下,郑重求娶陶知影。
陶知影委婉拒绝。只是死里逃生过的谢颐却似经历过一番大彻大悟似的,对陶知影的拒绝置若罔闻,只坚持自己的求娶心毫不动摇。
陶知影无奈,只得找借口躲避谢颐。
想起上世时北地曲江城中的官窑将于年末时,因守夜工匠失责而被窑火烧至塌毁,届时曲江官窑存世的瓷器均将扶摇直上地升涨;陶知影便定了主意,要北去收购几批瓷器。
陶孟扶身子已大好。
许是陶知影于三月间的一席话打动了他,许是一双侄儿女令他倍感欣慰,这位曾经的白衣公卿渐渐恢复了年轻时的风趣与精力,褪去疏狂与不羁,揭下悔困与封闭,迎来经世的淡定与从容。
他不仅极力支持陶知影北去收购瓷器,还鼓励她沿途多地游旅,尽情领略大齐的美好河山。
而他自己,不仅开始与昔日的门生故吏复通书信,也终于亲去了予安院执教。
予安院既冠了三皇子的名,又经大肆宣扬,已是人尽皆知的院落,院门挂上了嘉宪帝亲书的牌匾;常有善心者送来时令水果、衣物,甚至书籍。
朝廷甚至直接根据予安院的形制与方式在多地修建类似的院落,并将其取名慈幼局。
慈幼局既属朝廷建办,其收育的范围更广,除失怙失恃的小乞儿外,还收育弃婴,并置乳母喂养;民间无子女的夫妻亦可请求自院内收养儿女。嘉宪帝诏曰:朕尝令天下诸城置慈幼局…必使道路无啼饥之童。
一时赢得大齐臣民交口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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