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一天真是短。
舜音呼吸急紧,看着他唇形,只觉这双唇随时都要落下,莫名难熬。
忽见他头又低一分,薄唇在自己唇上扫了过去,顿时一阵酥痒,似扫去心底。
她一咬唇,蓦地抬起手臂,攀住他肩,凑去他耳边低语一句。
穆长洲身一顿,她已抽手,掩着衣襟,探身出车。
脚步声远去,先快后缓。
等穆长洲手指挑开道帘缝看去,她已走向那道正门,抚了抚衣裙,端庄地走了进去。
他松开手指,抬手抚了一下微皱的衣襟。
刚才她在耳边说:“你分明也很固执。”
他牵了牵唇,隔着帘布朝那座森森府邸又看一眼。
这般境地,他还不够固执,已经足够忍耐了。
祭祖之后, 时日入冬,便一天一天地冷起来了,西北风呼啸而来, 盘旋过城中,渐次凌厉。
后面再没了其他时节事务做理由, 自然也就没了离开总管府的机会。
刚至卯时, 舜音起了身, 臂搭一件厚披帛,离开那间住处,缓步走去总管府的外廊上。
没了再出去的机会,再入这里, 一待就是大半月之久。
这么久,她却已逐步摸清了这里的一些情形,近来几乎每日都是这个时辰起身。
每天的这个时辰,除了伺候她们这些女眷的少数侍女外,总管府里的其他下人都会大量往内院奔忙。
她推测, 大概后半夜至清早是总管头疾发作次数最多的时候, 因而人手都集中去伺候总管与刘氏了。
刚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在府中走动观望。
一列兵卒远远经过, 脚步声齐整冷肃。
舜音停步, 依着朱红廊柱,目光望去,是镇守总管府的精兵。
一列四十人左右,沿途巡视着,竖穿过府邸, 自南向那道巍峨的正门往后方的北大门而去。
她在心里默默计着时,目光遥望向北, 往北大门处似有人手在忙碌,却不知在忙什么。
之前这些精兵并没有像这般巡视过,许是北面有什么要务,只是外人不得接近。
片刻之后,又一阵齐整脚步,另一列兵卒巡视而过。
按计时算,前后间隔只一盏茶的功夫。
待两列巡兵一过,舜音便转身往回走,如同只是早起随意出来转了一圈。
贪多易惹来注意,一天只探一点,连日下来,也积攒很多了。
回到住处,才少许功夫,便有侍女送来了清洗热水和朝食。
外面很快传出动静,其他女眷也都起来了。
舜音时间卡得刚好,遣退侍女,独自在客房中梳洗理妆,一如平常,顺带将连日来所探得的情形又在心里默默过了一遍,一手抚在怀间。
那柄匕首被穆长洲改过了,原本就细直,现在刀柄改得更薄,柄上缠绳,方便抓握,贴身隐藏也少了不适。
好在没有用得到的地方,连日以来,她们真就只是在此帮忙,一切分外平静。
除去那次有意撞上她的试探之外,甚至可以说总管府对她们伺候细致,无微不至。
“来了这里多日,许是要结束了,这几日该加快了。”外面忽有女眷声音在说。
舜音听了个大概,走去门口,往右侧身,稍稍开了道门缝。
“正是,再不快可要赶不上总管寿辰了,只是那绣活太难,没见过那般纹样,委实难绣……”
几人说着话往外走了,应是先行去忙了。
舜音听着她们声音远了,才开门出去。
天边尚是青白色,日光未露。
陆正念站在转弯处,挨着一丛绿至近墨的半矮花树,绞着手,望着天,一如既往地不与别人多话。
舜音出了住处庭院,刚好看见她,知道她是在等自己,这些时日下来都习惯同来同往了,走近问:“你在看什么?”
陆正念看向她,又看了看左右,小声道:“在算日子,上次回去祭祖,听我父亲说了总管寿辰之日,算着也快到了,我们应当很快就能出府了。”
舜音立时想起刚才听见的谈话,原来如此,一边走去左侧,低低说:“都这么久了,是该到了。”
祭祖前就待了多日,回来后又到至今,前前后后,加一起都快在此耗去一月,按理说也早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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