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洲眼神在她身上一顿,放下茶盏:“我写?”
舜音点头:“这样穆二哥也不用查了,写完便能寄出,我也不用想该如何与无疾提及你我婚事了,不是更好?”她面色冷淡,手中的笔又往前送了一寸,直送到他手边,抵着他手背,眼神却不避不让。
穆长洲眉眼微动,原本是她的事,现在被推到了他手里。她是以退为进,反将了自己一军。
双方对视,如同僵持。
舜音见他不接,将笔在桌上一按,一手执袖,径自开始研墨。
穆长洲忽而按住了她的手腕。
舜音一顿,外面昌风的声音已传入:“军司,佐史来报,已审问清楚了。”声音又快又急。
手腕上一松,穆长洲手拿开,偏头看她:“那就等我回来再说。”说完走向房门,身长步阔,几步就出门而去。
舜音身前如同一轻,研墨的手收回袖中,往门外看去,已不见他身影,拢一下左耳鬓发,心神才缓缓回定。
刚才有一瞬间,似乎觉得那层薄纸就要被戳破,却被打断了。
天色擦黑之时,穆长洲自漆黑幽深的凉州大狱中走了出来。
外面是狱卒重重把守的荒院,张君奉正在院中等候,见到他出来,快走几步上前:“已全审问清楚了,军司又何必亲自去看,你历来不喜踏足此地。”
穆长洲甩一下手指,上面沾了那个被审探子的血,身后已有狱卒快步送来布巾,他接过擦了擦手说:“确实是甘州。”
张君奉冷哼一声:“想来是见不得军司半点好,军司被总管下令与中原联姻才多久,本是两相安稳之际,甘州屡次弄出动静,是想要将中原与凉州弄得势同水火了。”
穆长洲将布巾递给狱卒,站在原地沉思不语。
外面传来马嘶声,胡孛儿已经收到消息赶来,一路脚步匆匆地自大门外走入,直奔他跟前,连礼也来不及见:“军司,附近的中原几州并无练兵迹象,上次你叫我盯着中原,我可一直好好盯着呢!没见异常!若有异常,那你这个新夫人岂不是白娶了!”
穆长洲看他一眼,点点头:“这话很对。”
胡孛儿没想到会被夸,眼都睁圆了,抖着络腮胡子“嘿嘿”笑两声。
穆长洲已往外走:“继续盯着中原动向,我需入一趟总管府。”
军司府中一切如常。
春光到了末尾,阳光愈发强烈晃眼,尤其是这日上三竿时分。
舜音走至房门边,朝主屋看一眼,屋门紧闭,依然没人。
穆长洲被昌风传的话叫走之后,居然一连好几日都没见到人影,她眼前忽而没了那层紧迫威压,甚至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胜雨自廊下而来,如平常一样,走至她右侧,垂首高声报话:“夫人,弓卫来传了话,军司近日忙于总管命令,不能日日回府,请夫人自在一些。”
“……”舜音眉头不自觉一跳,他什么意思,在外忙着还要来句话暗示一下不成?果然之前就是故意步步紧逼,现在人不在府中了,还要来揶揄一句让她自在点。
她抿抿唇,只当不明白,问胜雨:“可知军司在何处忙碌?”
胜雨回:“昌风已去看过,军司这几日时常出入总管府,听说每日还会去查看东城门外。”
舜音心中过一遍,忙于总管命令,那一定就是抓捕各路暗探了,看来是真在严查了。忽又想到那日抓到的探子分明是嫁祸中原,他还总去东城门外,莫非抓探子的同时还盯着中原?
胜雨看看她,见她不语,还道是挂念军司,近前一步提议:“夫人可以去探视军司,凉州盛行胡风,规矩比中原要少得多,无须太过回避,恰好上次为军司赶制的袍衫也做好了。”
舜音本没在意,听见“回避”一词,心思才动了,点头说:“那就去吧。”
胜雨马上出后院去安排。
舜音回身走去妆奁前,只对着铜镜理了理鬓发,便转身出房。未多做装扮,也没有特地换衣,在府中如何,去见他也如何,也好证明自己确实自在。
府门外,马车已经备好。
舜音未戴帷帽,出了府门,刚踩上墩子,胜雨捧着那身做好的袍衫送到了眼前。
她会了意,这是要她亲手送了,只好接住,坐进车里,吩咐说:“往东城门去吧,料想是军司必经之路。”
胜雨称是,坐于车外,吩咐将车赶出。
日头高了一分,张君奉领着几个巡视兵卒,快马赶至总管府外面,尚未下马,看见府门大开,穆长洲已从里面出来。
他打马上前报:“军司,各处城门都在严加搜查了,是否报与总管?”
穆长洲掖衣上马:“已得总管手令,之后诸事报我。若再有顶冒中原兵马生事者,做干净些。”
张君奉抱拳领命,正待走,见他已扯缰先行往前,又跟上去:“军司还要亲自去东城门外?今日见军司命弓卫回去传话,还以为你今日当回府了。”
“嗯。”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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