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奉也不再多言,怎么看都觉得这位夫人就是花架子一个,想得也未免太简单了,竟觉得军司当得容易不成?干脆打马离远两步,就做他的便宜护卫好了。
没了言语,四下无声。
在这地方干等许久,舜音连周围地形都观察完了,终于听到了远来的马蹄声。
她找了找,才发现声音自斜侧方而来,一眼看见快马而来的穆长洲,并不是他之前离去的方向,大约是刻意走了捷径而回。
胡孛儿领着几名弓卫紧随其后。
马至跟前勒住,穆长洲一手持弓扯缰,另一只手中还抓着三支羽箭,转头递给一旁弓卫:“擦干净,不可留下痕迹。”
弓卫接过称是,向他递上一块帛布。
舜音在旁默默看着,那三支羽箭的箭簇上都是淋漓鲜血,直没到箭杆,他手背上也染了点滴血迹,接过弓卫递来的帛布擦去,又递还给弓卫。
弓卫立即拿住帛布擦拭箭簇,几下擦净,送入他马背后的箭袋中。快速熟练,仿若这三支箭从未沾过血。
舜音眼神转去一边地上,料想这已不是第一回 了,以往觉得他那只手最多拿笔弄墨,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见识到他这样一面……
张君奉这才打马靠近:“看来军司已解决了。”
胡孛儿冷笑一声:“三个喽啰!眼看着就快追不上,所幸军司赶了近道,一箭一个!”说到此处,他看一眼舜音,见穆长洲没有避讳的意思,才往下说,“应是甘州兵马。”
最后一句他还刻意压了点声,舜音还是听见了,竟然真是河西境内的兵马,不禁抬眼看了看穆长洲。
张君奉“嚯”一声,低低道:“一个鄯州,一个甘州,最是不安分。说不定今日他们是刻意往东去留了蹄印,好做遮掩,想给军司生事罢了。”
穆长洲打马回到舜音右侧,打断说:“不必声张,返回。”
顿时无人再言,众人列马整队,即刻准备返回。
舜音听到此刻,一直没什么言语,只是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她扯马跟去穆长洲左侧,忽听他问:“音娘还急着观风物么?”
舜音转头看他,发现他正看着自己,顺一下眼前垂纱说:“原本是急,但眼见穆二哥有事,哪能还着急那些。”说完蹙了蹙眉,他今日怎么像是总盯着自己?
穆长洲没说什么,打马往前,先领路出去。
队伍一路查出来,绕了个大圈,着实走了太远,返回时却没走来路,反而走了条僻静小道。
胡孛儿在后方问:“军司要走这里回城?这里虽近,可带着夫人呢。”他看两眼舜音,又问,“不如还是沿原路绕回东城门?”
舜音闻言看了看这条小道,长了不少细密杂草,看方向一直走就能到西城门,的确近许多,不知他为何要这么说。
没几步,小道在眼前多出几条分岔,穆长洲勒停马说:“前方细窄难行,你们分走两侧,夫人随我走。”
胡孛儿看看他,又看看舜音,龇牙笑了笑,一副“明白了”的神情,扭头领了一行人往左侧走了。
张君奉只好领了剩余的人往右走了。
舜音看他们打马细致,走成一纵,猜想路上是有什么门路,看一眼前面的穆长洲,随他往前时谨慎了许多。
穆长洲一手持弓,一手扯马,领路在右前方,不紧不慢地道:“音娘平日记述的见闻里,可有兵事?”
舜音一顿,看一眼他背:“穆二哥为何这么问?”
“没什么,”穆长洲并未回头,“只是想起音娘毕竟是封尚书之女,见闻之中有这些也不奇怪。”否则那日怎会及时躲至壕沟,今日又会躲避开马蹄印,心细如发,简直不下于一个从军之人。
舜音淡淡说:“没有,那些又不能往见闻里记。”
穆长洲点头:“没错。”
舜音又瞥他一眼,心想那你问什么……
四周静得出奇,她很快收心,觉得这里应当很少会有人过来,抓着缰绳,一边往前一边小心翼翼看着两边,再往前看时,穆长洲已打马至她左侧,与她并行。
她诧异地看过去,自从得知自己左耳失聪,他都一直走右侧,怎么忽然走去左侧了。
穆长洲转头看见她眼神,笑一下:“我走左才好替你防范。”
舜音刚想问防范什么,身下的马踏过几丛杂草,忽而打了个响鼻,她一眼瞥见右侧低矮的细草里似有什么,黑漆漆的一块看不清楚,立即一扯缰绳。
“哒”一声木头声响,马已踏了上去,右侧有块横木“唰”地一下立了起来。
她用力拽着缰绳,马及时被扯往左侧,一下抬起前蹄,险险避开。不妨左侧也有声响,她没有听见,身一歪,便要从马背上摔落,左侧是一块深凹的洼地。
舜音转头,来不及看清就要跃下马背,脚落了地,却没站稳,一只手自后伸来一撑,硬邦邦地撑在她腰侧,她总算站稳,看了一眼,发现是长弓,一回身,差点撞上穆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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