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逼近过来。
忽来一箭射中一名探子马蹄,对方连人带马摔翻在地,撞断残垣,她的马受惊,狂躁扬蹄。
舜音险险避开,头上帷帽掉落,周遭骤然蹄声纷乱,似乎很多人马都已奔来。
一片嘈杂,她愈发听不分明,拧眉退让,忽而臂上一紧,一只手伸来抓住她,用力一拽。
舜音一下被拽出了那片混乱,抬眼正对上穆长洲的脸。
“刚才叫你没听见?”他一只手里还握着弓,眼盯着她。
舜音站稳,才意识到离他太近,几乎已贴上他胸膛,视线正落在他薄唇上,喘口气说:“刚才太吵,没听清……”
穆长洲不语,目光在她脸上转一圈,她脸色发白,贴着自己的胸口一起一伏,左耳边鬓发微乱。
“军司,如何处置?”胡孛儿在大喊。
穆长洲终于移开目光,松了手,走了过去:“如以往一样。”
舜音不自觉松一口气,抬手抚了下手臂。
众人团团围在残垣下,刚才连马摔倒的那个探子已不省人事,也不知还算不算活捉了。另一个灰头土脸,被摁跪在地,忽然高喊:“我乃朝中人马!”
舜音转头看了过去。
根本无人听他说话,胡孛儿挥挥手,左右立即上前将人捆缚。
探子大骂:“我乃朝中人马,你们敢……”嘴被塞住,巡视兵卒把他们拖上马背,直接就带走了。
舜音愕然,悄悄背过身,那是朝中人马?
若是真的,他们岂不是连朝中的人都抓……
事已平息,胡孛儿收了刀,瞅瞅舜音,嘀咕:“也没见她惊慌,怎么方才站着不走呢?”
张君奉低声说:“真不巧,她一来就撞上这出。”
穆长洲看向舜音,朝他们摆一下手,将手中长弓递了过去。
胡孛儿会意,料想他是要安抚一下夫人,贼笑着接了弓,朝左右招手。众人一起无声退远,回道上等候。
穆长洲一手自腰间解下横刀,走向舜音。
舜音刚走出几步去捡了掉落的帷帽,手指理着垂纱,心里理着头绪。
穆长洲特地放轻了脚步,走至她左后方,发现她毫无察觉,回想先前种种,以及她方才的异常,手中横刀抬起来,靠近她左耳边,拇指摁着刀柄,忽然一抵。
一声铿然轻响近在耳边,但舜音毫无动静。
穆长洲看她两眼,手又移到她右耳边,拇指一抵。
“铿”一声,舜音立即转头,对上他视线。她愣一下:“你做什么?”
穆长洲收手:“原来如此。”
舜音看一眼他手,意识到了什么,低低问:“怎么?”
穆长洲眼睛盯着她:“你的左耳已失聪了。”
胡孛儿与张君奉在道上枯等许久,总算看见军司与夫人一同过来了。
穆长洲骑马在前,手中持刀;舜音打马在后,抓着帷帽。二人离了很长一段,乍一看还以为是起了什么龃龉。
队伍还在等待前行。穆长洲回到道上,勒马下令:“弓卫不必跟随了,夫人受惊,好生送回府上休息。”
一行弓卫立即称是。
舜音坐在马上,脸色如常,心里却已翻江倒海,看一眼穆长洲的身影,暗自捏紧缰绳。
刚才那句她已失聪的话说完,他便转身返回,其余什么都没说,现在开口就要送她回府,什么意思?
“请夫人先行。”一名弓卫来催。
舜音又看一眼穆长洲,他已打马去了队伍最前,看不出在想什么。她抿住唇,只好一扯马缰,回身沿原路返回。
眼见她走远,胡孛儿满腹的好奇就按捺不住了,立即打马凑去穆长洲跟前:“军司方才如何安抚的?我看夫人遇到探子都没现在这样!”
张君奉跟上来道:“我倒见她神色未变,就是总看军司。”
穆长洲手中横刀又挂上腰间,扯马往前,语气如常:“无事。”
舜音被送回时已是午后。
大约是穆长洲命令的缘故,一行弓卫路上防卫得密不透风,直到将她送入府门才离去。
她走在廊下,心里仍不断想着刚才的事,人回来了,思绪还留在那片说话的荒野残垣处……
“夫人。”胜雨忽然出现在眼前,离得只有一步。
舜音抬头站定,才发现自己手中抓得帷帽太紧,手指都有些疼了,稍稍松了些力道,问她:“怎么了?”
她除了脸色白淡些,并无异常,胜雨只当她是如常归来,低头禀报说:“凉州刺史来访,是特地来见夫人的。”说完近前细说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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