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名唤落摇。”
“落摇?”夜清又看向了她的掌心,那琉璃瓶子里锁着一簇金色小花,正是开满东神山的招摇花,象征着烛照之光、至阳之力,他抬眸望向她:“……招摇之尊,不落神山?”
落摇心骤然一跳,手指攥紧了掌心。
夜清目中染了讥诮:“还是说,招摇花落,神山必败。”
他看出了她的身份!
他知道她来自神山,是赤鸦宫里的东神帝姬!
落摇干咽了一下,努力平复着砰砰直跳的心脏。
她敢来拜访鬼圣白藏,是仗着自己隐藏了身份,扮做一个从四支的仙族来虚心求学,若是身份暴露,那小遮怕不是一语成谶——逃命要紧!
鬼圣白藏如今虽隐居三界山,可三百年前他是魔族那位年轻帝尊座下的第一军师。
神魔大战时他曾率领魔将抗住了守照族的猛攻,与天界最善战的守照军战了个旗鼓相当。
后来,古神烛照大败魔尊夜清,抽走了他的魔髓,使其修为尽失,摔到魔域深渊,陷入百年沉睡。
鬼圣白藏也因帝尊沉睡而避世,他卸下一身戎马,入了有教无类的三界山,成了长生峰逍遥阁上的一位闲散高人。
这些陈年旧事,落摇从小听到大,尤其是年幼时,她思念母亲,把那次大战翻来翻去研究了万万次,做梦都想撑起遮天伞,让嚣张狂妄的魔域帝尊永不见天日。
后来……
小落摇被现实教做人。
她没了神骨,遮天成了小遮,一人一伞晃晃悠悠二百年,不得不来三界山上隐姓埋名,甚至还想要修习鬼圣的长生道。
结果,被看穿了。
小遮抖着嗓子:“主人,我们跑……跑吧!”
落摇反倒冷静下来了:“跑什么,这里最安全。”
三界山上了恩怨,鬼圣白藏能久居长生峰,说明他已经放下前尘旧事。
她贸贸然离开“规则严明”的三界山,反而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前辈,在三界山上,我只是落摇。”落摇平复了情绪,坦然看过去:“我绝无挑衅之意,更无冒犯之心,在竹林时我虽取走了潭水中的至阳之力,却也以血为引助您用了三枚至阳丹,我醒来时这琉璃瓶子落在我身上,我看出它并非凡品,一直将其收在荷囊,是想要物归原主。”
她略作停顿,忍着嗓子的干哑,继续说道:“我来三界山是个人原因,与神山无关,想入长生道,也是出于私心……我神骨受损,命不久矣,若非走投无路,绝不想叨扰了前辈。”
说罢,她将琉璃瓶子放在旁边的方桌上,礼貌地鞠了一躬,向后退三步,准备离开逍遥阁。
落摇虽有些发热,脑子却没糊涂。
鬼圣既看破了她的身份,哪还会再授她长生道?能全身而退就不错了。
这下,她不只是长生峰待不得,三界山也没法留了。
落摇心下怅然,倒不是因为自己的小命难保,而是心疼父亲耗尽百年心血起得这一卦,竟又是一场空。
落摇正要踏出逍遥阁,就听身后人冷冷说道:“长生道于你无用,修不了你的神骨。”
落摇心下苦笑,但也客气地回道:“多谢前辈告知。”
夜清起身,宽袖拂过了方桌上的琉璃瓶子,来到她面前:“你何来走投无路一说?想修复神骨,回鸿蒙树便是。”
落摇知道他的意思,解释道:“我虽年满三百岁,可如今神族稀少,并无能与我共入鸿蒙树的‘三相’之人。”
夜清道:“神族稀少,三界人多,你们神族不也时常将异族带入鸿蒙树。”
落摇苦笑道:“命没了也就痛一时,心没了可是会痛一世的,神族寿命又长,比起前者,后者更糟糕。”
“你不过三百岁,说得倒是老气横秋。”
“前辈有所不知,我神骨受损后无法修行,这二百年来未曾闭关。”
正常情况下,神族的三百岁也就相当于人族的十七八岁。
可若是无法闭关修行,那这二百年时光就太漫长了。
夜清眉峰微蹙,漆黑的眸中闪过些许烦躁,似是有话到嘴边,最后也只是硬邦邦说了句:“你的神骨,只能回鸿蒙树修复。”
落摇神态微黯,应道:“我明白了。”
一时静默。
落摇只觉这长生峰比宜居峰还要冷上三分,她身体十分不适,不想在这里失了态,便道:“那学生先行告退了。”
夜清忽又道:“不过,我可以让你暂时恢复灵脉,延长寿命。”
落摇一怔,猛地抬头望向他:“前辈要授我长生道?”
“我说了,长生道于你无用。”
“可是……”落摇只以为那是鬼圣不想授她长生道的托词,没想到……她赶忙问道:“请问前辈,有什么法子能让我恢复灵脉?”
夜清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我有条件。”
落摇凝声道:“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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