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初潮之后,月信一直都是乱的,而且行经不畅,沛华为此没少给她寻名医调理,可她不爱吃那些苦药,大部分都养了院子里的芍药了,然而她如今年岁大了,沛华怕她往后吃生育的苦,这才下狠心去逼她吃药。
世春妈妈眼睛毒、鼻子灵,她的那点小伎俩根本逃不过她老人家的法眼,少喝一碗药便要禁足十日,绿同哪舍得把大好春光都挥霍在深闺中,只得老实遵命。
绿同被范所流一招揭了短,气更是不顺了,是也不干你事!她嘟起嘴,扯了扯自己被他压住的披帛。
这等于不打自招了,范所流在心中同情了一把她的智商,冷笑道:你想当我嫂子,往后就是一家人,自然就关我事。
绿同红了脸,侧身歪在树上不愿理他,范所流知道她这是生气了,为她翼翼摇着扇子消气。
她生气,他也烦躁。
他长她一岁,两人还未开蒙便相识了,绿同从小就没有那些大家闺秀的规矩体统,喜欢跟他们男子一起疯玩,同吃同住同睡,长大了又在一个书院念书,然而彼此知根知底,却不知心。
你今日忒轻狂了,这个时辰夜会佳人,我身边的人可都不听我管,小心给冯夫子晓得了,罚你们范家三位公子一同挨荆条。
东篱书院名声大噪后收了不少达官贵人家的纨绔子弟,听说冯夫子少年时也是顽劣不堪,他父亲韩国公没少动家法,冯夫子也因此最是了解这些贵人的痛点,于是常用连坐法一人犯错,全家受罚。
绿同这话听来是关心他,所流品味起来不免醋海翻波,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怎么就她这般浅显,除了吃喝玩乐就只有心上人了。
话说回来,范所源除了会投胎,还有哪一处胜过他的?
他一哂:佳人是好自诩的?
小女子籍籍无名,只能孤芳自赏了。她嗔了他一眼,目光绕在他的扇子上,扇坠是一对锦鲤,她瞧着可爱,便夺在手中细赏。
书院里有几个花丛浪子牵头编了一本扬州群芳谱,东篱书院的闺秀基本榜上有名,唯独少了绿同。
所流清楚他们这是惧怕亵渎了冯夫子的千金挨罚,这才不敢造次,然而绿同不知情,对此十分介怀。
其实绿同也不稀罕登什么花榜,只是虚荣心作祟,她可以不在乎,但是榜上无名还是难以消化的奇耻大辱。
所流看她气定神闲地解下了他的扇坠子,便道:有点急事,等不到明日了。
她得了新玩意儿,便原谅了他的无礼,说吧这扇坠子跟你不配,我那有一把黄花梨的团扇,正缺了玛瑙坠子。
范所流道: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你对恩公就这态度?叫声哥哥我听听
哥哥?绿同白了他一眼,呸,死哥哥!
她原是想咒他,结果话一脱口,两人都不自在起来,绿同清清嗓,你真想扮好人,怎么不去托你妹妹送套女装给我,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儿,离宴时换了套男装,你居心何在?
况且他怎么就好巧不巧在马车上备了套常服?范通判为官公正清廉,家里几位公子打扮得并不豪奢,顶多算得上入时而已,而他那套袍子上绣着的凤翎摇影绝非出自一般绣娘之手,想必这件衣裳千金难求,且不是白衣合用的。
以绿同对所流的了解,他若手里藏着这等宝贝,必要转手套现,绝没有随意搁在马车上的道理。
说不定是哪位官家娘子看中了他的姿色,特意相赠的,他碍于佳人身份情面,不好脱手,这才借她解了难,如此看来,谁帮了谁还不一定呢!
绿同越想越是,不料所流反问道:反正大哥不在乎不就可以了吗?
绿同苦笑,他哪是不在乎这件衣裳,想必连我这个人对他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你不要打岔,说是什么要紧事?快些,一会儿濛濛来了,你不好溜。
他提了提嘴角,听说攻玉坊宝剑出世,我特意去打听了,却不料冯姑娘近水楼台先纳入囊中了。
绿同深知他一肚子花花肠子,这时急赤白脸向她讨人情,定不简单。
她斜着身子瞄他,所流却垂着双眸盯着她的发尾。
姑娘的头发似乎都是细软柔顺的,她头上用了丁香油,与这样的月夜正相宜,几缕头发团在了她的领间,他执扇将它们分别挑了出来,发丝乖巧地落在她圆润的肩头,不知怎的,他忽而觉得累极,命与神都似乎被人窃走了,只想在这树后借她的肩膀枕一枕。
他歪头靠了上去,她不忌讳与他接触,这算是他十几年熬出来的特权,他阖上眼睛,冯愿她就这样沉默下去。
小时候两人能当着大人面趴在树枝上吃零嘴,长大了见一面却只能躲在树后窃窃私语了。
冯绿同怎么就长得这么快?她若是再晚几年长大,他功成名就了,直接把她抢回家,省得她今日惦记这个,明日关怀那个
绿同瞥了他一眼,嗤嗤笑了起来,范所流是谁?是东篱书院的混账军师,白日里的损招一套接着一套,冯夫子捉不住他的短,次次只能从他弟弟所游下手惩治他,谁知月夜下就现了原形不过是一只偷懒贪眠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