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自动笔的笔盖,笑问:“江小姐是怎么做到这么冷静的?不瞒您说,与您有类似遭遇的受害人我遇到过不少,很少有人能像你这样,这么冷静地去应对,好像一点儿都不怕。”
江瑟看着莫既沉,弯了下唇角,说:“我十六岁时被绑架过,大概因为这个经历,我胆子比别人要大些,也多了些应对的经验。”
绑架?
莫既沉眸光一动,“原来您是绑架案的幸存者,那当年绑架您的劫匪,都抓捕归案了吗?”
“都死了。”基本。
都死了?
一桩绑架案里,受害者没死,绑架犯却全都死了。
还挺罕见。
这样一桩案子,他不应当没听说过。
莫既沉张了张嘴,有意再问些什么,陆怀砚偏在这时盯了他一眼,金丝眼镜上一掠而过的冷光寒飕飕的。
这是怕他勾起人姑娘的伤心事?
啧,不问就不问,反正回去局里他也能查出来。
莫既沉收起笔,说:“谢谢江小姐,您先好好休息,后续案子有进展了,我会再与您联系。”
他说完便识趣起身,离开前意味深长地看了陆怀砚一眼。
病房里安静了一瞬。
江瑟手机里有两则未接来电,一个是岑礼在她来医院路上给她打的,另一个来自傅韫,正是陆怀砚出现在洗手间门外时打来的那通电话。
可她谁都不想搭理,最好谁都别来烦她。
退出通话记录,她抬头看陆怀砚:“你过来一下。”
陆怀砚看了看她,抬脚走到病床边,站在她身侧。
江瑟又说:“弯一下腰。”
陆怀砚照做,缓慢地弯下腰,目光始终落她身上,看着她掀开被子,改坐为跪,插着针头的手掀开他开了一颗纽扣的衣领,将鼻尖凑了过来。
她闭上眼,几乎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那阵淡淡的沉香气息。
病态的,扭曲的。
微凉的鼻尖从脖颈的脉搏擦过时,陆怀砚身体僵了一瞬。
这个角度他看不见她的眼,正要低头去寻,她那寒津津的鼻尖已经沿着他绷紧的下颌线来到他耳边。
“现在就带我走,我不想留在医院,也不想被任何人找到。”
-
大雪下着。
黑色轿车风驰电掣般疾驰进这场望不到尽头的风雪里。
陆怀砚往常回北城大都住瑞都华府,考虑到亚瑟闹人,力道也没个轻重,怕它弄伤江瑟,索性把人带去了临江的别墅。
从车库门进去客厅时,已过凌晨三点。
落地窗外,跨年焰火依旧声势浩大,炸出满天光亮。
江瑟赤脚站在客厅的中央,大衣里的手机嗡个不停,她懒得看手机,手摸入兜里直接关机,之后将大衣脱下,走到落地窗前看烟火。
陆怀砚从窗玻璃的倒影里看她。
她依旧穿着那条灰蓝色的礼裙,线条优美的肩脖莹白如玉,腰身掐得极窄,裙摆宛若一袭漂亮的鱼尾,鱼尾之下是更加漂亮的一对儿玉足。
像黑夜里从江水里走出的一尾美人鱼。
江瑟看了会儿便没了兴致,从落地窗对上陆怀砚的目光,说:“我想洗澡。”
陆怀砚下巴往旁边的楼梯抬了下,“卧室在二楼,你随便挑一间,我先打个电话。”
他说到这便停顿了下,转身从鞋柜里取出一双全新的室内鞋,走过去将鞋摆在她跟前,说:“将就一下,等会就会有人送合尺寸的鞋过来,能自己走上去吗?”
那是双男士鞋,尺寸很大,脚套上去时,仿佛是小孩儿偷穿了大人的鞋。
江瑟点了下头,缓步走向楼梯。
鞋虽然不合脚,但她走路的脚步声始终很轻。到拐角的小平台时,她步履稍顿,搭着楼梯扶手,轻描淡写地往玄关瞥去一眼。
男人长身玉立地掩在玄关的灯色里,目光始终望着她这头,微侧的脸半明半晦。
她递去的这一眼很快便被他捕捉到。
短暂的对视过后,江瑟别开脸,继续往上走。
陆怀砚直到人走到二楼,听到她开灯的声音才收回眼,拿出手机打电话,几通电话打完,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分钟。
陆怀砚抬手看腕表,算着时间往玄关走,没一会儿,门铃响了。
楼下的动静江瑟倒是听见了,却并未理会,只专心拆她头上的发饰。因右手缠着纱布无法动弹,周身又缺力,她的动作属实算不上利索。
陆怀砚过来时,她正在同耳垂上的珍珠耳环较劲儿。
受伤的那只手肘撑在大理石造的盥洗台上,身体前倾,白生生的脸微侧,对着镜子去摘右耳的耳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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