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心情极为复杂。
——若韩信没死,他何至于此?
韩信若还活着,年轻,又模样俊俏,以前在他手底下当将军时就颇受女人的喜欢,鲁元若是见了,大抵也是喜欢的。
——爱美之心不止男人有,女人也有。
鲁元的前任丈夫是张敖,韩信不比张敖好得多?
若韩信还活着,又跟鲁元生了个孩子,以后是他的孩子是大汉王朝的主人,不比他封侯强得多?
这样一来,他大概不会折腾了,老老实实打匈奴,扩疆土,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打下一个前所未有的万里江山。
等他老了,打不动了,孩子们便长大了,给他封个荣誉性的侯,让他安心在长安养老。
再过一些年,他死了,女帝送葬,储君扶棺,这样的生荣死哀,岂不比窝窝囊囊死在钟室强?
可惜,他悟得太晚,让大汉王朝白白损失一不世出之将。
刘邦抬手揉了下眉心,一口郁气萦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生生噎着他,“听你的,降诏吧。”
——非刘不王,非功不侯,这本是他一早便定好的。
至于不得立王夫,不得立异姓王,他想过是想过,但不曾想过吕雉会让步,她既然连这种策令都可以让步,他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万里江山给她吧。
只有她,才能护住他九死一生打下来的汉家疆土。
“陛下英明。”
吕雉丝毫不意外刘邦的妥协。
开国君主不是那么好当的。
既要有用人之才,又要有容人之量,两者刘邦皆有,才能镇得住这么多的功臣列侯,打下汉家天下。
——他是一个极致的帝王,拒绝不了江山永固的诱惑。
“不必拍我马屁。”
刘邦啧了一声,“我还不知道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人?”
“我可太知道你了,表面夸我,心里骂我。”
“得了得了,别表里不一了。”
吕雉抬眉,“陛下在我心里是圣明君主。”
这话说得真诚,刘邦眼皮微动,清了清嗓子,“咳咳,我本来就是圣明君主。”
“至于其他,自有后人评论。”
吕雉收回视线。
“……”
在她心里,他还是个人渣。
人渣就人渣吧,他本来就没对得起几个人。
但作为君主,他对得起天下黔首便够了。
刘邦丝毫不介意自己在吕雉心里的地位,甚至还有种本该如此的隐隐骄傲,靠在引枕上歇了半日,胸口处已不那么疼,他活动了一下胳膊,问对面坐着的吕雉,“鲁元怎么样了?”
“不太好。”
吕雉不想让刘邦打扰鲁元休息,“她此时正在休息,陛下隔几日再来看她吧。”
“倒是陛下,看样子伤得颇重,军医看过了吗?”
吕雉瞧了一眼刘邦胸口透出来的血色,难得关心顺嘴问一声“军医怎么说?”
被吕雉这么问了一句,刘邦忽而发觉伤势颇疼,便往引枕上又歪了歪,病恹恹道,“还能怎么说?”
“说我年龄大了,要注意修养,不能再跟年轻时一样不爱惜自己身体了。”
“娥姁,我真的老了?”
他问吕雉。
这个问题很幼稚,吕雉懒得搭理,拢着衣袖站起身,直接往外走,“既如此,陛下便好好休息,朝政之事由我代劳。”
“待陛下身体好了之后,再与功臣列侯们共议朝政。”
“……”
他婆娘用完就扔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刘邦抬手扶额。
刘邦回京之事并非秘密,众目睽睽之下,天子亲卫浩浩荡荡冲进未央宫,单是看那架势,就知道肯定会跟皇后大闹一场。
——这位皇后“顺应”天子之命册封的皇太女,八成是皇后的假传圣旨,所以陛下回来了,要与皇后清算旧账。
无数人夜不能寐,巴望着刘邦废皇太女再废皇后,然后立一个年幼的皇子为储君,如此一来,刘邦百年之后,朝政便会落到他们手里。
——拜托,谁能拒绝权臣的诱惑!
当然,还有一群人辗转反侧,她们的皇后娘娘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住陛下的怒火,让女子可为继承人的事情彻底钉死在大汉律法上?
心里存着事,无论哪一派的人都睡不好觉,次日早朝,个个顶着一双黑眼圈来上朝,周围人皆是如此,倒也无人笑话彼此,他们关注的是同一件事——陛下与娘娘到底怎么样了。
可这样的事情哪怕是萧何张良这种近臣也难打听,更何况他们?
他们只能坐地不安在宣政殿,等待皇后或者皇帝的登朝议事。
至于帝后临朝俩人一同出现的事情,他们连梦里都不敢想这种美事。
——皇后都敢假传圣旨妄立储君了,陛下还能忍?
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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