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诉状告上朝廷,可是天家怎么会有错呢?以表决心,父亲吞金自缢才引起了高祖的重视。
等到他终于被处决的前一夜,我正坐在窗边一直等到新一轮的太阳升起,听着院墙之外锣鼓喧天,新帝登基,而我的手掌下是一条戳破了我美梦的生命。
东窗事发,纸包不住火,彼时还是皇后的赵太后密访朱府,她哭着求我留下这个孩子,告诉我是他们对不住我。
我仿佛得了失心疯一般,可即便我想起了从前,但那段日子也记不太真切,春纤说我经常莫名其妙捶打起自己的肚子,家奴们无奈把我双手困住,才保住了徵儿。
万岁在迁都前几天亲自上门,他向母亲保证他和皇后照顾我的下半辈子。
迁都后的禁宫是一群新人,他们不会揣测我的过去,却威胁了别人的未来。
王皇后被换了药,与我孕时一般开始神志不清地发疯,甚至屡次无故伤害到自己劳累一整个月才挽救回来的小女儿。
坤宁宫关了,我清醒了,忘记了前尘旧事,成为了宫里人人艳羡的皇贵妃,可我知道,我依旧悲哀。
我不爱看话本字,不认识叁台山人,没有资格穿妃色衣服。
所以被万岁不得相见只能怀念的女人,从始至终都不是我。
春纤可怜我,串通了宫里所有人来陪我演一出两小无嫌猜的大戏,纵使我与万岁有这青梅竹马的情谊,也抵不过他就这么阴差阳错地爱上了一个与我截然不同的女人。
我看见过万岁夜深人静的时候摊开卷轴,眉眼缱绻地对着黑夜自说自话:母亲写信告诉我宫里又来了一群小娘子,初初见你时把你认作一个幼时玩耍过的阿妹,可看你呆傻的样子才反应过来,可我不想拆穿故意逗你,结果临了了你都不知道解释,还得我如此费尽周折才让你嫁给了我。
所以说,我不是春纤嘴里两无嫌猜的小青梅,也不是宫墙后人人艳羡的皇贵妃。
王氏和我好像都在被周围人不停搪塞,我哀叹造化弄人,她秉持愚昧无知。
只不过她比我幸运一点,若不是郎君有意,谁又敢用命格强求。
如今想来唯余太息,万岁的一番心机,让临安城所有的姑娘们陪着王皇后体验了他们的欢喜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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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佩刀站在含和殿的连廊下,王氏突然从偏殿里走出,恬静的面容见到我怔愣片刻,随后吩咐了婢子去取外衣来。
她朝我走近,搭在臂弯处的外衣我认得,那是陛下的外衣。
蕊黄在一边想要劝告,却被她淡淡婉拒,亲自为我穿上蔽体的衣物。
“这里没有别的外衣,穿一下不打紧。”
王氏看着我,目光沉静如水,像梦里的那般闪着柔善的光辉:“万岁眼下不在殿里,贵妃随我去暖阁等着吧。”
她搀着我往里走,转身吩咐蕊黄:“今日贵妃之状,眼见之人不可传播胡言乱语,有违者逐出宫去一辈子不得再入宫侍奉。”
我看着她少有的凌厉面孔,不由得出了神,温和的日光柔柔地照进房内,我拿出那把佩刀。
这是十六年前我向万岁讨来的,他有段时间突然迷上了刻东西,书房里堆了好多他打磨的小物件儿。
我央他送我,起初他没答应只说是失败品拿不出手,转身给打开箱子让我挑他在草原里搜刮来的战利品。
那会儿春纤和我说,整座太子府这么多的秀女,只有我得了万岁给的礼物。
可我看的分明清楚,有一支打磨了一半的玉钗,曾何几时我在女子的满头青丝间看到它散发温润的光芒。
现在想来,不过是一厢情愿。
在王皇后犹豫之时,万岁踏入殿内,看到桌上东西后神色紧张地走来:“可清,你这是……”
王皇后温声解释了前因后果,殿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我移开了双眼:“万岁,妾没有脸面再待在万岁身边了。”
王皇后在一旁斟酌开口:“卫庶人作恶,但你千万不要同自己置气”
“娘娘如今置身事外看得明白了,可娘娘自己稀里糊涂的时候呢?”
我扭过脸打断了她,终意识到自己有什么资格朝一国之母撒脾气,软下态度:“这些年是我自不量力,借着万岁宽和踩在娘娘头上耀武扬威了这许多年。”
万岁不满地唤了一声我的名字,王皇后倒没恼:“朱小姐,你被蒙蔽着又浑浑噩噩地过了四五年,也知道劝你留下是说风凉话,但我只有一句,稚子无辜。”
她仿佛能洞察我的心思一般,噎得我一时脸红气短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了许久,在这一刻瞬间掉落。
我终于看懂了万岁从前眼神里的内容,明明是这般浅显的无奈,我却自欺欺人地解读成偏爱喜欢。
原来我与他之间,连假情假意都算不上。
万岁握着王皇后的手轻轻抚摸揉搓,我看着他俩视若无物地亲密,终是站起身脱下了从始至终都不合身的外衣推开门去。
刮起了秋风,好似佛去我这一生的红尘。
模糊的对话揉进里面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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